寸铁千元征文|梦里的长安
文|殊澜 参赛编号|762
寸铁千元征文|梦里的长安 寸铁千元征文|梦里的长安 寸铁千元征文|梦里的长安一
这是一座孤独的城墙,无助彷徨在现代文明的中心,像是被遗忘了千年的巨人,如今却那么渺小。
彼时,我提着背包,风尘仆仆地走出车站,第一眼见着心驰神往的十六朝古都,心间涌上了第一抹悲哀。
途中,我也曾无数次幻想古城现今的模样,也偷偷叹息过韶华易逝。南唐后主说,“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千年已过,多少旧符换了新桃,时间却沉淀了千年;我信,千年的厚重的沉淀是不会失落的。因为,她曾经有一个诗一样的,令人心醉的名字——长安。
可是,我忘了……
唯有时间,才最能埋葬时间。
千年,沧海都能移作桑田,何况,只是一座城。
我梦中承载着千年记忆的古老的王城,孟郊因她意气风发,作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也曾深深惊艳过我的眸。形形色色的人被她的臂弯包容过,他们在那里度过一生最美的年华,或书生意气,或剑指江湖,或长安一世,或歌舞升平。喜怒悲欢,如人饮水。
经年的往事,构成,现在的,我的,梦里的长安。
梦里的梦太美,让我恍惚了千年的岁月。
曾经书生意气,曾经剑指江湖,曾经长安一世,曾经歌舞升平,曾经的曾经,都在漫漫千年的践踏中零落成灰烬,挥洒在角落的角落。
游人在乎她别于现代的古老的建筑形式,在乎她身上岁月长流流经而刻印的犹如老树的年轮一般的深深的皱纹,可是,她的心,她那缓慢跳动着的寂寞千年的心脏,却无人问津了。
我们这一代华而不实的人呀。
当年住在长安的长者,你们的灵魂若是化成了夜空中的星子,是否也为此静默地悲哀过——千年后,抵挡过千军万马,也历经了王朝更迭的,你们的老城墙,此刻,正茫然孤独地,展览品一般毫无尊严地,被我们画地为牢。
出了车站,只一眼的短暂,我便没了游览的兴致。不管怎样,总归是在西安住下了,也算来过了,我梦里的长安。
我魂牵梦绕的长安。
二
稍作休息。
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出发了,目的地是钟楼——网红界当之无愧的宠儿。
这是旅行开始前,舍友为我友情普及过的西安的最著名的景点。为了加深我健忘的记忆,她在微信上传给我一段抖音视频,指着一个男人手里的毛笔对我说,一定要去吃。我看着男人拿着毛笔尖蘸进墨汁一样的漆黑的酱里,惊诧于这样一种与众不同的对吃的享受。
却至今还记得,舍友与我谈及“网红小吃”,那双大大的眼睛中闪烁着星子般美丽璀璨的光华,羡慕地瞧我。
她说,有机会,我一定也要去西安。
我则受宠若惊。
钟楼的小吃街让我实践了何所谓“锣鼓喧天,人山人海”。若以人气做为评分标准……诚然,钟楼实未负其“盛世之名”。
人挤人的狭窄的街,人流如两条咫尺相对的河,一条东,一条西,渭泾分明。
我一贯地,随波逐流。
奈何个头够不到小吃店里的景,我便一直抬头仰视,从招牌上的文字,揣测,在心里描画看不见的景。
未知的事总是因神秘而携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美丽。
一路走来,倒也欢乐。
到处存留着旧时代遗风的招牌,居高临下地俯视,默默敛尽了风华后,无言诉说出他们破碎的年轮。屈尊于下是今世的招牌,仅充当了指路牌,接收游人们闪光灯的,还是上头的长者们。
他们难得扬眉吐气,只是华而不实,像我们一样。
也不知他们是不是甘之如饴这般成为瞩目之焦点。
也擦肩了两三个汉服袄裙的漂亮的女孩,约摸与我一般的芳华,一手拿了小吃,一手自拍杆跟手机,语笑嫣然地路过我的心。仅是路过了。
还不是我希望装进心里,珍之藏之的美景——
她们手中,要是轻罗小扇、绣帕香包就好了,我默默地,把这话埋在心里。
走出钟楼小街,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如释重负之感。大约是无意间把古迹的心情留在了心里,我竟也感到有些寂寞。
三
论剑华山,一笑恩仇泯;快意江湖,一世潇然梦。
或许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曾经住下一个仗剑江湖的梦。
梦,寄寓在金庸古龙的笔尖,那些年,我们也曾彻夜不眠,在被窝里,追寻梦里的江湖。
今天,我到了华山。
圆梦。
遥遥望见连亘的山,挤在公交车上,我激荡的心情就难以抑制了。
思绪扩散远方。
遥遥的华山,遥遥的亲人,遥遥的思念,缓缓的,近了,更近了。
华山的长阶上还残存着我逝世的爷爷的足迹。今天,我终于姗姗来迟,踏上长长的思念,悼离人。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默默祈祷。进山。
远方吹来的温风夹带着丝丝凉意,郁郁葱葱的绿扑在眼里,到处是浓浓的生机。
叫人忍不住心旷神怡。
孩子永远是最精力充沛不过的,跟在他们身后,十九岁的我,觉得自己老了。
他们纯的比白纸透明,比山泉清冽,比华山张扬。一人握一把木剑,就是小小侠客,嘻嘻哈哈闹作一团,手舞足蹈,脚下生风。
无知,所以无畏;无畏,所以快乐。
同行的大人皆被孩子们的童言无忌逗笑,遗忘了旅途的疲惫。
一如他们天生是快乐的源泉。
纯洁如莲的孩子啊,要是能永远不谙世事荒唐多好,我希望你们一直懵懂无知,快乐无忧。
每停至一处作片刻休息,我便清闲不住。或无视警告牌,下去挑拨一下寒冽的山涧小溪;或偷摸溜进山寺和道观,瞧一眼供奉的神仙。
一次被一位尼姑模样的老婆婆喊住——
她说,在上面没有路了。好心提醒我。
我自己做贼心虚,故作自然地原路返回,说我想参观一下。
寺庙名字记不清了,里面供奉的是观音菩萨与齐天大圣在《西游记》里的剧照,我最熟悉的六小龄童先生的那版。
她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年纪一长,自然而然的就有一种慈祥的美,像是时光对他们的赠礼。
她说,那你不拜一拜?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从她身边路过。
因为,我没有信仰。
我只是好奇,在这样一个浮华喧嚣的世界,如她这样以山为家,数年一日地坚守信仰的人,应居住在怎样的人间仙境。
泰山之巅眺望,云雾缭绕,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美。
华山之巅远眺,一山一城的景映在眼里,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坐上回程的车,看着山峦渐渐消失在遥遥远处,视野的尽头,没了。
别了,华山。
我默念。
也别了,我梦里的长安。
后记
同游西安的还有一个伙伴,现在可以称之为前男友了。
旅行最后一天我们大吵一架。他吵,我听。
男性在女性面前总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我不知是全部的男性,还是个别,总之我周围熟悉些的,或多或少都有一点。
为了证明他在我心目中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可或缺,回校,我就提了分手。
这世上。
没有谁离不了谁。
没有人真的离不开谁。
离不开是因为喜欢;离开,则因为尊严。
寸铁千元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