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宜瘦
冷雨霏霏,黄叶潇潇。
在黄昏中眺望远方,朦胧而又苍凉。
岁月飞逝一如头发变白的速度,唯一的感觉是远去,一切都在无声的远去:春柳的偎依,夏蝉的呼唤,秋月的皎洁……;童年的嬉戏,年少的轻狂,青春的梦想……;父母的拥抱,亲人的牵挂,朋友的问候……;名利的羁绊,情感的纠缠,是非的观感……。还有什么不曾抛弃我们?还有什么被我们真实的拥有?连同那曾经魂牵梦绕刻骨铭心的青涩的青春。
被我们抓住的是真实的拥有吗?被我们拥有的是真实的存在吗?曾有人说:“自传不可信,相识回忆亦不可信……”此时我才醍醐灌顶、恍然醒悟:唯一真实的是我们曾有的感觉,唯一欺骗我们的也是曾经拥有的感觉。现在我才深切的体会到人生的苦涩与无奈,生命的虚幻与悲哀。虽然我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但在这一刻我深悟到了生命的悲凉,即使对于昂扬向上的青春也打上了悲凉的烙印,因为证据正是源于早该忘记却没能忘记的青春岁月。
这是两个不同经历,不同滋味,相同结局的青春戏剧。
年轻时,也曾经有过爱,只是“年轻的生命真是太年轻了”。这是一个注定大幕还没有拉开就要结束的独幕剧时代。没有剧中今世来生的承诺,没有剧尾皆大欢喜的轻松;留下的是一段眉间心上的怅惘,一缕红袖添香的梦想。
也曾经有过淡淡的、浅浅的喜欢。但是曲终人散的恐慌、空穴来风的流转、年轻气盛的火焰,在冲动的带领下,独幕剧上演成短暂的话剧。在一番旁敲侧击、含沙射影、左顾而言他中戛然而止、草草收场。冲动带来了惩罚: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已烧尽,春风吹不生!没有了念想,甚至也没有了怅惘。
当时过境迁、岁月流转之后的今天,我恍然明白:原来那爱不叫爱,叫青春,歌德说得好,“哪个少年男子不钟情,哪个少年女子不怀春”,那时的爱应是青春的别名;那喜欢不叫喜欢,叫寂寞的歌,就如漂浮在空中色彩斑斓的肥皂泡,经不起现实喧嚣的碰撞,很快灰飞烟灭。在恍如隔世,万般成灰的今天我终于彻悟到,:“罪孽”的根源在于过度膨胀的感觉,它把“青春”增肥为“爱”,把“寂寞的歌”扭曲为“喜欢”,从而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上演了两出可笑的人生戏剧。它们错误,但却不美丽!
在青春消逝、古井不波的现在,我最终明白: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表白,因为他(她)向对方表达爱意的同时,也宣示了坚韧和责任(尽管没有海誓山盟)。这才是爱的真谛与内蕴。
喜欢是寂寞无声的歌唱,无言时充实,开口时空虚。它如“馄饨”(混沌的谐音)既含糊其辞,又模棱两可。它可以膨胀成星光灿烂的爱的宇宙,也可以坍缩成死气沉沉的恨的黑洞。它是“情感马拉松”的起点,坚持到底变成爱的奔跑,半途而废是情感长草,既可慢慢缠绕,也可轻轻锄掉。
现在重任在我肩,可是,拥有了责任却没有了“爱”的表白;坚韧在我心,可是,拥有了寂寞却消失了“喜欢”的色彩!
我想,是我们把青春色彩涂得太浓,青春形体画得过于丰满,青春情感想得过于温暖。青春其实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清淡,是柳叶吐芽的渺小,是早梅含蕊的清凉。
青春宜瘦!
隔着岁月,我渴望把曾经的青春打扮得苗条,涂抹得嫩黄,浇灌得清凉,这样即使时光飞逝,青春不再,我也不会悲凉!
但是,不是我不想!是因为我不能!
现在,我只能种下一颗忘忧草!
忘忧草,忘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