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简读中国史》38｜为什么秦之后不停地治乱循环（下）

第二十六章 为什么秦之后不停地治乱循环（下）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我们上一次阅读的最后已经呼之欲出了——

中国历史上绝大部分农民起义，反映出的是农民与政府的矛盾，而不是农民与地主的矛盾。历代农民起义，都是农民起来造官僚体系的反、造国家机器的反，而不是造地主阶级的反。

代表官方研究水平的《中国近代通史》也认为，真正导致清朝衰亡的，不是所谓的土地兼并，“真正侵蚀王朝肌体、造成王朝衰败的，其实正是凌驾于社会之上、充当社会调节力量的中央朝廷和地方各级官府”。

所以，中国史书中从来没有过“主逼佃反”这个词，而比比皆是的只有“官逼民反”。

接下来作者又带着我们仔细分析了陈胜吴广起义、李自成起义的目的，进一步论证了上述观点。

陈胜、吴广之所以起义，是为了反抗秦代政府强迫他们服劳役，而不是反抗地主欺负他们。

李自成时代的口号是“迎闯王，不纳粮”，这个不纳粮的“粮”，并不是给地主交租子，而是指给政府交的税赋，即所谓“皇粮国税”。

如果说农民起义是为了反对地主，那他们的口号就应该是“免租”，而不是“免粮”。然而事实上，在大规模“农民战争”中，从来没有人提出过“免租”，提出的都是“抗役、抗粮、抗税”的诉求，抗诉抗的对象直指官府。

此外，作者还通过大量的事例，说明历代农民军有目的地屠杀的对象，或者说发泄仇恨的对象，都是代表政府力量的官员和贵族，而不是普通地主。进而论证了秦以后不停地治乱循环的根本原因是官逼民反。

事例一，陈胜初起兵之时，各地民众都痛恨秦朝政府官吏的残暴，争着杀掉地方官来迎接起义军。

事例二，东晋孙恩起兵，所到之处，把各县县令剁成肉酱，让县令的老婆孩子们吃，不肯吃则将其“肢解”。太残酷了！不过也真切反映了民众对官员的仇怨之深。

事例三，隋末农民起义军是“得隋官及士族子弟，皆杀之”。

事例四，唐末黄巢攻陷京师之后，也是抓到官吏就杀。

事例五，南宋钟相、杨么农民起义军是“焚官府、城市、寺观、神庙及豪右之家，杀官吏、儒生、僧道、巫医、ト祝及有仇隙之人”。

事例六，北宋方腊起义，“凡得官吏，必断脔支体，探其肺肠，或熬以膏油，丛镝乱射，备尽楚毒，以偿怨心”，如此骇人听闻，目的就是发泄仇恨。

事例七、明末张献思、李目成起义，毎破一城池，必先斩皇室宗亲及地方官吏。

而且，明末起义军还具有一大特点——在诛戮明皇室成员时非常坚决、彻底。

不管你是主动投降还是被动俘获，不管你是坚决不降还是跪地求生，不管你是主动献出所有财富还是隐藏不交，只要是朱元璋的后代，全部斩尽杀绝。

史家总结道：“凡王府宗支，不分顺逆，不分军民，是朱姓者尽皆诛杀。"

河南福王的下场最典型。李自成攻克洛阳，抓获福王朱常洵。此人是个300多斤的超级大胖子，为了苟活，他放下珍贵的王爷身份，当众跪趴在李自成面前祈求免死。

李自成不为所动，当众斥责福王，就想怒斥一条丧家之犬：“汝为亲王，富甲天下。当如此饥荒，不肯发分毫帑藏赈济百姓，汝奴才也！”

然后，命令左右把他拉下去，先痛打了40大板，皮开肉绽之后，又杀了头，并将头颅示众。

更恐怖的是，对于他那肥胖的身躯，李自成竟然也不放过——剔去毛发，拔掉指甲，又杀掉几只鹿，放在一起炖了几大锅，摆酒开宴，名叫“福禄酒会”。

通过上述事例，我们可以深切地感受到，农民阶级对当时政权深入骨髓的仇恨，他们起来造反也就不足为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