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

  我不大爱说话，也不善于在交流中逗趣，常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

  这一点我完全没有遗传到爸爸，他是一个非常擅于言辞、幽默风趣的人。他也常常因为这一点能把工作和人际关系都处理的很好。这让我产生了一个误区，我以为他在很多方面都无所不能。

  高中之前，爸爸还在很远的地方打工，远到我以为那是我一直不可能去到地方。后来他回来了，关于父亲、关于我的父亲，这个角色慢慢变得立体起来。那时我便常被他的语言魅力所折服，我想怎么会有这么幽默、这么让人快乐的人。

  爸爸带给我快乐的那些语言大多数只是哩语俗语，没有什么文邹邹的话语，但也不会因为它是俚俗而显得低俗。

“阎王爷的女——鬼姑娘”

“坟头上耍大刀——吓（hei）鬼”

……我常听着这些俚俗之语，总也忍俊不禁，因为未曾接触过这样的谚语，总觉得爸爸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

  那时很喜欢和爸爸交流心事，关于我的学习、我的梦想、我的焦虑，以及我的青春心事。他总能给我恰到好处的安抚与鼓励。那些并不高深的语言让我一直都相信“我们站在希望的田野上，胜利在向我们招手。”

  那时，我是一个述说者，而父亲是一个倾听者。

  后来，在大学里遇到很多人很多事，也学会自己处理问题，自己消化情绪，尽管总有时做得差强人意，也很少向爸爸寻求解决办法或倾述心情了。日子过得很平淡，所以连分享快乐也变得少了。

  最近这些年，爸爸有了很多不称心的经历。爷爷的去世、意外的车祸、妹妹的叛逆都曾让父亲感到心力交瘁。明镜里一夜间冒出的白发，爸爸也没有再花心思把它染黑。

  我终于又要外出工作了，在车站坐着等了很久。倒也并不无趣。那时爸爸和我聊了很多，聊工地上的工友，聊打灰，聊混泥土，聊算方量。即使我听不太懂，没有给予他更有帮助的回复，即使我只简单的回答“嗯嗯”“然后呢”“好厉害”这样简单的词语，也并不会削减爸爸倾述的热情。

  这时，爸爸变成了倾述者，而我成了倾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