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之死

        我小的时候，也就五六岁左右，家里养过一条黑白花小土狗。因为那时候太小，对这条小土狗，并没有太多具体的记忆，但关于它的死，记得还比较清晰，并且到现在还会偶尔想起来。80年代初，农村家庭养的大多是这种狗，性子很温顺，看家护院也很尽职。我家这条小狗，更是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温柔脸。经常我们在门外玩的时候，它就趴在附近静静地看着我们。人和狗，安详融洽地相处着。

        但它并没有在这样安详的日子里寿终正寝。有一年，国内忽然爆发了狂犬病，全国上下都动员打狗，村干部组织了打狗队，手持棍棒，铁锹，每天在村里转，大喇叭喊，见狗就打死，还动员村民交出自家的狗。很多村民都想办法隐藏自家的狗，但最后狗都遭了毒手。我家也在草垛里藏了它好几次。记得有一次，知道打狗队来了，我们把它藏在墙外的玉米秸下面。忘记谁使了个眼色，被打狗队发现了，一铁锹拍在玉米秸上。狗从里面窜出来，沿着河堤跑了。我远远地忘着它奔跑的身影，心想千万别被追上啊。这一次它逃脱了。

        但最终，过了几天，打狗队趁我们不在家，找到了它，把它打得奄奄一息，全身是血。但它并没有立刻死去。我们把它放在桌子底下，它痛苦而虚弱地呜咽着，我心疼地摸它的脑袋，给它喂吃的，但它却吃不下去了。几天后它离开了。

        几十年过去了，至今，我都忘不了它悲伤的呜咽声，忘不了它红红的眼睛里含着的泪水，充满了无助，绝望，痛苦，或许它在想，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然而我们却没有一点办法减轻它的痛苦，就这样看着它离去。如果我有一点办法，我一定会让你不痛苦，可是我无能为力。至今，心里都充满了对它的歉疚，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