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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家衣裳<三>

2019-02-24  本文已影响0人  e5c66b6a38e0

第三章 大智若愚

洛阳北郊很出名,名声之大,甚至连整个中原都有耳闻。即便是士子风流成林的朔风楼也是不能相比,亦或是不能相比。

大户人家的女子,抹些胭脂犹为水灵,妩媚多情是有,却是有些艳中带俗。但若是身着上一件姜家布庄的汉服,且不说没了矫揉造作之态,就算是生长在穷乡僻壤的女子穿上了,也是别有风味。

暗香浮动,姜其羽今日是穿上了一件交领襦裙来到了布庄,月诸则是一件齐胸襦裙。二者样式倒是没有区别,只是姜其羽的裙高齐腰,是衣裳连制的,就是分裁再相连的长袍,俗称深衣制。月诸的是衣裳制,上衣下裳搭配,衣遮掩了裳的上端,是标准的丫鬟服装。

姜其羽下了马车,便披上了褙子,也叫做披风,毕竟昨晚一夜风雪,寒气还没那么快散去。

布庄门前,有一骑白马的男子观望着,看见姜其羽下了马车,微微一笑,好似一翩翩君子。

这人不是那京城第一纨绔又是谁。

姜其羽看见赵炳权时表情微微一凝,不过又很快释然,既然他提亲数次,那么必然会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向他汇报自己的情况。

赵柄权翻身下马,一股纨绔子弟的气质一览无遗。他待姜其羽走近后,柔声道:“其羽,我在这边已经等候多时了,后日的探花节,你可要好好打扮,不然折了我的面子,就不好了。”

姜其羽听到这戏谑的话语,没有丝毫的怒火,反而是谨遵礼数,施了个万福礼,低头道:“公子说笑了,小女子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公子的青睐,不过只是家中有些积蓄,对朝政之事,可帮不了公子。洛阳城东有不少权贵家的女子,公子何不去那看看?”

的确,自古权贵同气连枝。她姜家不过是有些名气罢了,若要真是较起真来,就凭赵家的太师,柱国之身份,姜家还真帮不上忙,姜其羽也不知道这个赵家公子是怎么想的。

赵炳权一听哈哈一笑:“有趣,可是你别忘了,你们姜家积攒的财富之多,洛阳城里你们说第二,除了那国库,谁还敢说第一。经商之人遇到权贵,这世道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姜其羽慌忙抬起头,失声道:“还请公子慎言。”

赵柄权嘴角现出一抹弧度,拿出一折羽扇道:“也罢,遥想范蠡富可敌国也只是选择了西施,我相信你们姜家是聪明人,不会有僭越之事。我前些日子来庄中送了一批布料,是西域那边的冰蚕丝,到今日,应该是做好衣裳了,论才质,不比宫中的娘娘穿的差了。不知其羽可愿赏脸,换上那衣裳,吟曲一支。”

姜其羽脸色阴晴不定,有愤慨之言却又不能说,虽然她相信赵柄权不会对她有失礼之事,但吟曲到底还是太过轻浮。姜其羽无奈之下,只得两叶黛眉弯弯,大眼瞪了过去。

岂知赵炳权也是大眼一瞪,这大眼对小眼的,甚是有趣。

赵柄权率先把持不住,捧腹大笑道:“瞪这么久,眼睛不涩啊,好了,我就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竟然还当真了,你书读了那么多,就没读过男女之情。”

姜其羽听到这话后脸色有些红润,赵炳权似乎是意识到了刚才自己有些失态,凑近了姜其羽,看了眼她诱人沉沦的锁骨,呼气轻声道:“我希望后日,你可以穿上它。”

说完,哈哈一笑,上马飞驰,在月诸眼里,他的背影有些恍惚。

赵炳权暗骂:“没事在马车上赏什么梅,不知道城南里这儿有多远,害的老子等了这么久。这天可真够冷的,缰绳都快拿不住了,不过仔细想来,先前那个人,以后若不是同僚,那便是政敌了。”

过了好一会儿,待赵炳权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雪中时,姜其羽才缓过神来,好像从她记事起,就没有第二个男人离她这么近了。

月诸在一旁掩面偷笑,打趣道:“怎么小姐这是动心了,外界传言赵公子不学无术,不过今日一见可是名不属实。月诸以前可没见小姐这么呆滞过,莫不是有了情思。”

姜其羽立刻回头,看着月诸,“我看你也不小了,及笄已过,要不我帮你找个好人家,嫁出去了算了。”

月诸知道自己好像惹小姐生气了,立刻摆出了一幅惹人怜惜的样子,哽咽道:“小姐,你若是把月诸嫁出去了,以后就找不到像月诸这样体贴小姐的婢女了,你说,以后谁给你砚墨,谁给你去偷老爷书房里上好的宣纸。”

姜其羽拧了一下月诸的胳膊,嗔道:“怎么,还威胁起我来了,这大雪天的,不冻冻你,可还真是改不了你这乱说话的毛病。”

月诸余光往一旁撇去,连忙制止了姜其羽的嬉闹,小声道:“小姐,注意点,这儿可还有外人呢。”

姜其羽听闻立刻停止了手上了动作,朝着月诸看向的方向望去,果真是有一老一少,从布庄走了出来,走向一旁的马车。

姜其羽看他们的衣着是布庄的服饰没错,但凭那位公子的气质,她就知道了这是借宿之人,不是他们布庄里的人。所以还是要注重一下自己的仪态,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姜其羽发现那人也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她施了万福礼,表示礼节,而那人亦是抱拳微倾身子,表示回礼。

姜其羽想起今日来此是有要事要做,故也不准备和月诸继续嬉闹了,端直走向了布庄内。那人的马车刚好从她们身边驶过,姜其羽不知怎么的,回头望了一眼,见那人安然离去,愁了愁眉,不过很快就释然,径直向布庄内走去了。

陈淑慎拉开了马车上的窗帘,看了一眼姜其羽的方向,得到的只是渐行渐远的背影。然后他竟然叹了一口气,不知是为了先前的那个年轻人,还是为了什么。

他拉下了帘了,闭上了眼,回忆起早上了那一幕。

他起的很早,怕老人家的身体吃不消,就喊了几个布庄里的伙计去帮忙把雪地里的马车拉了出来,待他们回到布庄的时候,就发现赵炳权已经是等在门前了。

别人看赵炳权是个纨绔子弟,可在陈淑慎眼中不然,真正是聪明人,是懂得隐忍的人。把儒家“虽千万人吾往矣”挂在嘴边的,那才是蠢货。

陈淑慎自认为他识人的眼光不差,便走了过去,轻声道:“如今皇城里皆言文治,边境之事落下了不少,公子以为当如何?”

赵柄权皱了皱眉,这还是除他父亲之外第一次有人问他政事问题,他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恕在下愚钝,不知公子所言何意。”

陈淑慎只是笑笑:“施展抱负不外乎都是为了国家,凡是有点见识的都知道治国王霸兼用,那文武也不例外。”

赵炳权突然问道:“那公子以为书生生在盛世之中当如何?”

陈淑慎一笑置之:“为万世开太平,读书人担当,读书人自己挑。莫说什么乱世之中读书人该毅然奋起,救国?那是武夫的事。”

赵柄权轻呼一口气:“先生,好大的志向。”

说的是先生,不是公子了。

陈淑慎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让赵炳权汗流浃背的话。

“那,你难道不是这样,虽说为人该当大智若愚,可是不要弄巧成拙。”

陈淑慎在马车上笑了笑,朝堂之上,该有人上位退位了。

他,陈淑慎,一遇风云便化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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