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缘相依伴
房缘相依伴
同往常一样,牧云又打开她的笔记本电脑,查看她发布的信息,浏览量只有12次,接到问询的电话都是中介的,曾经满怀希望的她,接待了一个又一个中介的来访者,对方进屋后的共同之处就是,把各个房间走了个遍,边看边品评着,临了,打开他家的电灯,举起手机,一通狂拍,然后拿出几页纸让她在上面签字,并要求她交出房门钥匙,为她代为保管,声称这样便于他们带入随时看房。牧云打开带来的几页纸,发现上面有几条都是跟违约金有关:私自接待访客要扣2%的违约金;不按时缴纳中介费,要扣除20%违约金。瞬间,她感觉中介带给自己的不是便捷,而是束缚,弄不好是个坑,索性她拒绝了中介的安排,中介的人悻悻地走了。
一个月的等待,她一边忙着不断整理房间,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来访者,一面还要在网上发布出租信息,可惜能为她提供发布信息的平台非常有限,大部分是针对北上广深的或者是全国有名胜景点的,而她所在的城市是东北,日渐进入老少边穷的行列,人员流失游走不定不说,消费层次一直上不来。原来设定的以房养房计划实施起来也有些困难,来访者都是对房子感兴趣的,可来了之后,不是死劲给房租压价,就是提出自己的种种要求或者不满,终结语都是:回去研究研究。
牧云的房子不是首租,第一批客人在她家租住了两年,第一年是两个刚毕业的护校女生,合租在她家,看到女孩子们如放飞小鸟般的朝气,并甜甜地叫她一口一个姐姐,心领神会地应答她的问题,回应她的要求,面对她们哭穷似的压价,索性给了她们最低价,将房子租给了她们,一年的时间里,大家相安无事,很快要满一年了,牧云在微信上问领租的女孩子是否继续租,女孩子说,实习期满,不打算留在这所医院,所以不租啦。牧云于是将租房信息挂上网,顺理成章地在房屋到期时去结算房子,期间收到几个看房子的电话,牧云打算把房子清理干净再说。想不到房间里一直很少与牧云联系的荣荣竟然一样东西没拿走,坐在那里等牧云。牧云吃惊地问她:“你为什么没搬啊?”荣荣说:“我不想搬,习惯住在这里。”不等牧云进一步问,她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准备留在这家医院,合租伙伴都找好了。”牧云吃惊地望着她,心想:怎么不告诉我呢?她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反正你也是出租,租谁不如租我,毕竟我是老租客了,还为你带来一个。”牧云问:“房租价格呢?”她说:“还是老价格啊。”牧云内心有股莫名火,心想:你是房主还是我是房主?房屋合同为期一年,需要续租,你要提前告诉我,你一声不响留在这里,竟然没征求我的意见找了房客,竟然给对方报老价格,真是太不懂事理了。牧云说:“房价是最初给你俩的价钱,现在你已经毕业一年了,开始有收入了,价钱就要增加的,况且来租房子的人,我是一定要看看的。”荣荣说:“姐,你放心,是我朋友,也是我同志,人绝对靠谱。我们尽管工作一年,可是这家全国知名大医院不太好留下,只能死皮赖脸挨着,早晚能留下。钱,你放心,不短你的,你就还按原来的价钱吧,等我有了钱你再涨。”牧云很吃惊她这样自我的表达,便说:“当初这个价钱租给你们,是因为你们是新毕业的,又感觉彼此投缘,可是新来的房客连个面都没露,太没诚意了吧?”荣荣又发话了:“姐,人你放心,肯定是好人,她今天上班,出不来,你一定要见她,就改天她有空的。”牧云想:好嘛,我成被接见的了。荣荣又说:“姐,钱你就别涨了,你看去年一年我们相处挺好的,你再找个新的,不托底,价钱说不定还没有租给我的高,你就还这个价钱租给我吧。”第一次出租房屋的牧云被她一席话点拨,虽然内心依然有些不舒服,想想也就认了,于是说:“那就拿钱,签合同吧。”荣荣说:“钱今天不能给你,我爸还没给我送来。”牧云问:“什么时候能送来?”对方说:“很快。”牧云与最初的女孩结过账,送走了对方,一看时间,到了下午,对方依然没有送钱过来,就催促对方。傍晚,荣荣终于回来了,给了牧云半年的房租,而且还少一个月的,牧云大惑不解地问:“我们合同写好是一年的钱,你怎么给我半年都不到啊?”荣荣说:“我们各付各的,我不是有一个月的押你这吗?”牧云内心大为光火,可还是压抑住说:“我是整租的,竟然这样被你拆分了。你要知道,押的那个月是包含你使用的水、电、气钱,扣除后是不足一个月的房租的。”她不以为然地说:“那补给你就是了。”牧云说:“那剩下的房租呢?”荣荣说:“你同她联系。”牧云压抑的火腾地就上来了,没好气的说:“荣荣,你明白点事好不好,人是你找的,这件事应该你同她说。”见牧云生气的表情,荣荣拿起手机,告诉对方把钱打过来,对话电话里说,钱没那样多,所以没法交齐。牧云愤愤地说:“让她把押金先交过来,其余钱尽快补齐,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这样房屋合同签订日期又往后顺延了。两天后,牧云与新房客鑫鑫是在肯德基见面的,瘦瘦的鑫鑫看起来要比荣荣白些,讲话也比较果断,付清欠款,签好合同后,鑫鑫把身体向牧云倾了倾,对牧云说:“姐,不是我不想交钱,都是她在搞事,你放心,住到你家,我一定像对待自己家一样爱护,你不知道,我原来的房东舍不得我走呢。”我吃惊地看着她,她又说:“我可不像她,就知道管别人借钱,向父母要钱,我都是自己赚的。”可能是看到我吃惊的眼神,她又接着说道:“今年父亲节,我给我爸买了双5000元的鞋,我小弟给我爸花200元买的皮带,钱还是我给的呢。”我好奇的问:“你刚工作,哪来那样多钱啊?”她说:“我做美甲啊,同朋友一起,她守店,我跑外联系和推销。”接着又补充道:“你家离单位近,我才租你家的,不过房子还没到期,准备出租出去。”我惊到:“房主同意吗?”她说:“她是老师,没功夫管这事,只要我租出去就行,我合计多租点,我还能赚点。”也许是不避讳我,也许她想向我展示她的小聪明。我连忙告诫她:“我的房子你不可以这样做。”她很有把握地说:“你放心,你的房子我不会,我还挂着中午回去直直腰呢。”合同就这样签完啦,我们彼此仿佛都松了口气一样分开了。
房屋租出去后,牧云的心笃定了许多,生活恢复如常。想不到没过多久,接到老邻居的电话,反映房子里有狗叫,吵得邻居休息不好。先生也在吹耳边风:能住就住,不能住就走,这么多年的邻里情感都被她们败光了。牧云想:事情哪如想得那样简单啊,还是打电话问问吧。她拨通了荣荣的电话:“荣荣,你们是不是在我家里养狗啦?”荣荣回答:“不是我的,是朋友的,就在这呆几天。”牧云忽然想起结算房租那天,在门厅地上看到两个放着的碗,因为是墙跟,不起眼,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她早就悄悄养起狗来啦。于是牧云说:“尽早处理掉,不要搅扰邻居了。”荣荣在电话那头连声应允到:“你放心,我不会让它再叫啦。”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过了半年的一天,牧云又接到离邻居电话,声音比上次还要严厉,说房间里的狗叫就没断过,这次叫得更严重,深更半夜都在叫,再这样下去要报警了。牧云的心情一下焦躁起来,连忙打给荣荣:“你在哪?”对方回答:“在外地休假。”牧云问:“你走了,狗怎么办?”对方回答:“我给它留吃的啦。”牧云气得语气很冲地说:“你把狗独自留在房间里,楼道里一有动静,狗肯定吵得四邻不安,邻居受不了,要报警了,你知道不?赶紧找人把狗弄走!”对方回答说:“我肯定找人弄走,但是现在我回不去,明天、明天行吗?”牧云气得语气强硬的说:“不行!就今天,马上弄走!”对方依然强调自己不能保证当天弄走,牧云责备的语气问同房间的鑫鑫去向,对方说:也回家了。牧云想:一个个心这个大啊,怎么就摊上这两位了呢?于是拨通了鑫鑫的电话:“鑫鑫,你在哪呢?”鑫鑫回答说:“我在老家参加婚礼呢。”牧云说:“你俩房间里的狗叫声扰民了你知道不?”对方回答说:“狗是她的,自己养了也不管不顾的,跟她住一起是憋屈。”牧云说:“先别说这个,你今天能回来不?让她的狗别叫了,否则邻居就会让公安出头了。”鑫鑫回答:“姐,你放心,下午我就回去。”牧云一颗紧张的心这才落地。
过了几天,牧云还是不放心地打电话给荣荣,过问狗的事情:“荣荣,狗处理了吗?”荣荣在电话另一头支支吾吾的,令牧云心生疑窦,于是问:“你老实说,狗到底是谁的?”荣荣说:“是我的。”牧云说:“不是不让你养狗了吗?”荣荣理直气壮地说:“你合同里也没写不让养狗啊。”牧云内心这个气啊,当初那合同是从中介公司借来用用的,的确没谈及宠物问题,可是你养宠物也要征得我同意才是啊。于是,牧云说:“我不喜欢你在我家里养宠物,能不能尽快处理掉?”对方在电话里很坚决地说:“不能,我喜欢狗。”牧云抓狂地说:“我那不是别墅,或者如农村一样的独门独院,你可以随便养,这里居住密集,你的任何一个举措考虑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还要考虑别人的感受是不是?”对方在电话的另一头没好气的说:“你现在对我讲话语气越来越硬了,我可以让它不叫,送走不可以!”牧云见她这样固执就进一步说:“城市里是禁止养狗的知道不?再说养狗也要办证打疫苗的,这些你都做了吗?”荣荣说:“又不是我一个人养狗,你放心,这些我都有。”想到狗扰民的情景,牧云接着问:“你哪天休息?我要过去看看我的房子。”对方直接在电话另一头怼回牧云:“这些天一直加班,没空!”牧云的心仿佛喝了墨水一样不是滋味,一方面她觉得荣荣越来越显现出没礼貌、自私的一面,另一方面她真的不放心房子啦。想到这,她拨打了鑫鑫的电话:“鑫鑫,我这两天打算看看房子。”电话另一头的鑫鑫说:“姐,你放心,这里一切挺好的,不用大老远跑过来,再说我最近挺忙的,两份工作让人忙得脚打后脑勺的。”牧云连忙表达自己的来意:“我就是不放心你们房间里的狗。”对方马上说:“姐,我也养了一条,不过我的狗不叫,不像她,养条狗不管不顾的,还让别人帮她照看,我都帮她给狗洗过好几次澡了。”牧云听出她语气里对荣荣的不满,就安慰说:“你俩好好相处,别因为这样的事情,彼此闹矛盾,低头不见的,那就不好了。”她说:“你放心,你看她比我大吧?啥事不明白,我不在的时候整晚上点灯,我明告诉她,咱俩水电钱个算个的,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初不了解她,现在跟她一起真是够够的了。”牧云被她的话弄得有些糊涂,莫非原来的水电钱不是AA制吗?于是又安抚道:“相信你俩能在接下来的日子能相处好,只是两条狗不要搅扰了邻居,你明白吗?”对方回应称:“我懂,你放心吧。”
日子又一天天平静地过去,忽然有一天,牧云又接到邻居的电话,说房间的狗又叫起来,不是一条,而是两条。厕所那个地方还传出电钻的声音。牧云一看大势不好,赶紧打电话给鑫鑫:“鑫鑫,你们的狗又扰民了吗?”对方回答说:“没有啊!”牧云说:“可是左邻右舍都听到了啊,尤其晚上影响邻居休息啊。”鑫鑫来劲了,理直气壮地说:“哪个左邻右舍?姐,你明说,我让他上屋里看看狗叫不叫。”听她语气这样笃定,牧云又接着说:“你俩在厕所里安什么啦?”对方说:“没有啊,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楼上钻眼安什么来的。姐,你放心,要是安也会跟你打招呼的,这一点,我还是明白的。”牧云想到声音是会楼上楼下纵向传递的,紧张的心稍稍放了一放,想不到对方在电话里又追问:“姐,是谁打电话给你反映的,告诉我呗,我跟他去沟通,让他以后有事跟我说。”牧云想了想:也是,与其这样间接让他们对话,不如直接让他们沟通,既解决了问题,又能消除彼此隔阂。于是就说:“你去主动跟楼下阿姨说明情况,注意语气。”鑫鑫说:“姐,你放心,这事我能摆平。”牧云想:不知她要怎样摆平。不过总比隔空对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