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叶寄朝云7
元丰还是很有行动力的,等我回来他邀我到一间安静的茶社。
换了米色长裤、在白色T恤外套了一件黑色亚麻西装外套,穿了一双黑色漆皮牛津鞋我轻松赴约。
刚坐下,他便递过来一个盒子:“小五一会儿过来,你先看看这些。”
我打开看,瞬间瞠目结舌:“你这是做什么?”
他倒是神清气爽:“这些都是注册要用的,工商、申请税控、银行、社保开户、租房子。”
我扶额,顶顶厌烦这些!
再说,我还没有定下来要不要和他合作,虽然他和小五是朋友,可也只是见过几次,完全谈不上了解,况且一想到要拿着这一沓子东西跑来跑去,我就浑身无力:“元丰,我刚回来,要倒时差。”
他一脸无辜样:“你也知道的,我现在是没身份的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你去了。”
我觉得应该好好说道说道,所谓风险共担、利益均沾:“我丑话说到头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一拍脑袋就能成,首先我们互相不了解,再有,开一家公司要定属性,法人代表是谁?怎么运作?怎么界定收益分配?分工还要明确,这些都是要一条条定的。”
我以为说到这里他就能知难而退了,哪知他轻声慢语地说:“我们又不是谈婚论嫁,开个公司而已,我生产你销售,风险共担,利益均沾嘛,你又不会损失什么。”
是啊,我现在也没什么好损失的。
其实私底下不是不气馁的,一个男人,一个风华正茂、心智健全的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的不是一见倾心的爱慕之情而是合伙做生意的上进心,我是有多平易近人呐,用恬妞的理论衡量一下,不仅没有推倒的欲望而且变本加厉地忽略了我的自然属性。
元丰自然不会洞悉我在一瞬间产生的巨大的失落感,他以为我在犹豫接着说:“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的。”
但是以后的事实证明这句话基本就是废话,他干涉起来能达到丧心病狂的程度,每次当我咆哮着责问:“你不是说不干涉吗?”他都仰望星空做沉思状:“我有说过这话吗?”
小五就在此时推门而入,见我对着那个盒子发呆,过来看了看然后坐到元丰身边:“怎么一副活见鬼的样子,说出来好让我乐呵乐呵。”
我说既然公司成立就要定名分立尊位,谁是老大要先定下来,我以目示意小五,关键时刻站出来举贤不避亲。
元丰这时候倒是知情识意:“老大你来做。”
看元丰大气磅礴的在纸上写了一个数,我倒吸口凉气,这厮是不是画大饼给我?见我疑虑,他说:“我有几个专利获过奖的,另外,就是我一直攒的压岁钱。”
“压岁钱?!”我出声惊叹,他以为我不相信,赶紧解释:“真的是我的压岁钱,小时候过年长辈们都要给的。”
我也每年都过年啊,我也有拿压岁钱啊,这家人生猛的做法让我很是鄙视,怎么能拿金钱腐蚀一个孩子幼小纯洁的心灵呢。
小五一副事不关己你自己看着办的模样,我想就这么一次跟着感觉走吧。
元丰看我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很是畅快,举起茶杯:“咱们以茶代酒庆祝一下。”
我想这有什么好庆祝的,以前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每月10号工资就打到银行卡里了,当然每月一定会有几次想辞职不干的冲动,这以后就要亲力亲为,给自己拼命了。
比较起来,我更在意公司的名字,既响亮又有气势的列出来几个正在斟酌,元丰打电话问我进展如何,我拿着笔正在取舍,他听了说都不好,沉吟片刻说:叫朝云吧。
我大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什么讲究?”
他说:“你看,我就这么一个心愿,能不能满足一下。”
当然,既然是合伙人,就得有商有量嘛,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朝云就朝云吧,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宝气。”
他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声浪顺着话筒传过来,闷闷的还带着一股气流的震颤,我忽然脸红了一下,饶是在自己家沙发上我还是心虚的左右看了看,淡定,我叶维盛岂能被美色诱惑。
我尽量掩藏自己的好奇心:“你和女朋友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家都是年轻人嘛,都理解,对方已婚?离婚?还是丧偶?家里人不同意应该好好沟通嘛,这样骗来骗去总归不好。”
电话那头沉默。
我赶紧道歉:“对不起,不该揭人伤疤。我只是好奇,女朋友既然在国外,应该想办法早点儿去团聚,干嘛在这儿起意做生意。”
“为了生活行不行?有问题吗?”他明显有些不悦,我心想你开心就好:“没问题,没问题。”
当我和恬妞吃完一顿烤肉,心满意足地喝着栀子茶,顺便知会一下我要自己打工了,她听完眼带桃花:“是不是那个叫元丰的男人看上你了?”
英雄气短,我无奈地叹口气:“抱歉,没如你所愿。他有女朋友,家里不同意,想先立业,然后和父母摊牌。”
“拜托,开个作坊算立得哪门子业?再说他要争取幸福这点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要雇佣你呢?”
我被她一刀插得直吸凉气:“我也是在东华靠自己做到了部门主管的。”
“你又没干过销售,”她疑虑未消,“不过你还是好好干,等你干出名堂,姑奶奶我哪天不爽也炒了东华的鱿鱼。”
看吧,人人都有无奈,恬妞是她家的支柱,每个月要往妈妈银行账户上打钱,负担小弟的学业,将来还要负担他娶妻生子。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早点儿把你从那个火坑里解救出来。”我情真意切换来她媚眼如丝:“你可要早点来啊。”
大哥召集一家大小吃饭,趁着都还没坐到桌上,女人们凑在一起热火朝天议论未婚子弟的婚姻大事时,我挨着走到各位哥哥面前低声询问。
大哥正聆听我爸的教诲,不住点头称是,趁着老人家喝水的空档我赶紧低声问:“大哥,你认识邝希岳吗?”
大哥威严地仰头想了想:“是不是叶楷又闯什么祸了?”
我赶紧摇摇手走到二哥面前蹲下:“二哥,你认识邝希岳吗?”斯文雅秀的大学教授抬抬眼镜沉吟一下:“哪一届的学生?”
算了,我又挪到四哥面前,还没开口,四哥就神秘地凑过来:“六啊,你是不是辞职了?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事务所?你说你帮自家人多好。”
“四哥,我回去想想。你认不认识邝希岳?”
四哥皱着眉仔细回忆:“这人犯过什么事?”
我摆了摆手直起腰,三哥从大学毕业留学国外后来定居,一直和自己青梅竹马的三嫂伉俪情深,基本可以过关。
就剩了小五,我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下来,小五年龄上就不对,但是一向严谨的工作作风还是让我走过去附在他耳边轻声问:“你认识邝希岳吗?”
此时他身边围着叶楷、叶桦几个小辈在玩自己刚开发的一款手游,头都没回:“认识啊,”我惊,“元丰他姐嘛。”我大惊。
两声惊叫让一屋子的人都往这儿看,小姑不满地斥责道:“小五,你又欺负妹妹了。”
小五抬起头委屈又茫然地看着我:“我怎么欺负你了?”
我情急之下指着他:“你个骗子。”
一家人都责怪地看向他,他指着自己鼻子一副六月窦娥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