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河传》第一讲

        四川眉山，位于四川盆地西南边缘，是大文豪苏东坡的故乡，也是我的故乡。如果把坐标缩小一点的话，我出生的地方确切地说是在眉山市仁寿县。以前一说到仁寿，人们一贯冠以的称呼是“人口大县”，在这个面积2700多平方公里的县城里生活着160万人口，其实应该也算不上人口太多。不过说“人口大县”大概是因为仁寿县处于丘陵地区，山较多，以前的人们家家户户都有好几口甚至十几口人，但是可耕种的土地却不多，所以人多田少，日子自然过得比较贫穷，这样的穷日子嘛，自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家庭人口太多咯。不过，这几年随着成都周边经济区的发展，这座离成都七八十公里的城市也沐浴到了这股春风，摇身一变，成为了“四川天府新区”的一部分，一切也都随之改变了。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偶尔一两个月回一次老家的我有时竟会闹出找不到路的笑话。

        然而，无论家乡怎么变，留在我印象中的仍然是那个山清水秀，连呼吸都带着一股子甘甜味的地方。尤其印象深刻的是小时候在冬天放学回家时，老远就能闻到妈妈做的蒜苗回锅肉和花菜炒腊肉的味道，那时的肉特别香，那味道似乎能传出好几里地，要是煮一锅腊肉，肉还没好周围人家户的猫啊狗啊早已赶来，都盼望着能够捞到一两个骨头，使劲摇着尾巴，吸引着主人的注意力。那时的我最喜欢在夕阳西下时坐在家门口看着眼前家家户户的烟囱上冒出的缕缕青烟，那些烟最后都会汇入到一片山洼形成一片薄薄的云雾，缭绕在田野上空，我总是看不够。

        家乡的四季总是特别分明，春暖花开时节，蜜蜂在田间忙碌时不仅给人们带来了甘甜的蜂蜜也带来了春风的暖意，在田地里忙碌的父母已渐渐褪去毛衣，只留得一件薄薄的秋衣最是惬意。夏天时，炎热的天气加上蝉的噪声总是让我的暑假多了一丝烦闷，不过在最热的季节却有大自然的一份恩赐——香地瓜，那些小小的圆东西藏在地表藤蔓下面，非要你趴下身子去仔细刨开一片片叶子才能发现，有些地瓜身子还会被压在藤蔓下面，等到长大被刨出来时身上会有一条深深的勒痕，整个身子已经长成了两半。不过，无论长成什么样，这些小小的果子一旦被撕开果皮，那香味简直瞬间就能带出你嘴里的所有津液，又香又甜的味道能让你一尝就终生忘不了，哪怕只是熟透的一小颗也能满足你整个口腔的欲望，几乎整个夏天就只留下了这个味道。秋天，自然是忙碌的，天气也变得很快，前几天还穿得两件单衣，几阵秋风过后就得毛衣上身了，再过几阵凉风就得穿上厚衣服啦，因为冬天也已经悄悄来临了。那时的四季似乎数着身上的衣服就能知道，不像现在好像只剩下热天和冷天了。说起冬天，我便不自觉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尤其在前几天成都下雪的日子，食指和中指红得发亮，似乎在努力解释着它们是因我小时候常年长冻疮而留下的印迹。是的，小时候总觉得冬天特别冷，因为一大早就得起床走好几里地去上学，常常是天还没亮就出发，我怀疑黎明十分的寒风是最冻人的，要不然我的手和耳朵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最要命的是如果一大早就冷的话就会感觉一整天都不暖和，也难怪我的手、脚、耳朵都会长冻疮了，这是童年最难忘的记忆。

        不过，这些年的冬天已经没那么冷了，在连续的几个暖冬后，今年四川竟也迎来了雪花。成都的雪似乎要小一些，老家的雪已经堆积起来了。印象中小时候只见过两次下雪，我认识雪是用嘴巴来感受的，那冰冰的入嘴就化的小精灵原来叫做雪花。今年，虽然没能在家乡堆雪人，但是那白白的、厚厚的，把橘子树都压弯了的雪花和小侄女红红的小脸搭配得恰到好处，正是一幅最美的雪景图，也是我印象中最美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