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只要有了笔、有了墨就有了我的艺术
春节已经结束了,马上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从家门走出,在经历了浩浩荡荡的被动学生时代之后,终究开始了自己的路。在这之前,所有的受教育过程,都是统一绝对的规模化教育。
鲁迅盘中的茴香豆,干冷干冷的风,死鱼眼的反光,在一遍一遍的过度解读里灰飞烟灭。规模不可否认的,具有美感。无论是战争,是繁衍,或是死亡。但是在这规模化里,总有一个显眼的不合群的人,不愿意字正腔圆的背诵课文,不愿意写三段式议论。
这种人,存在的理由是为了生活的愉悦感。这种人,现在存在,过去也存在。“其实孤独感是种快感。”
这种不为主流的孤独,木心先生就是这样讲的。
第一次接触到先生是因为看见了他写的一句话“岁月不饶人、我亦何曾绕过岁月”,原句出自《云雀叫了一整天》的乙辑部分。
当时看见这句话心中便有一股莫名的酸苦涌了上来,把眼泪挤了下来,岁月夺走了我青春,我也未曾向岁月妥协,没有让年华辜负。( 在1977年—1979年间,遭遇文革软禁,这也是木心先生二十年间第三次被限制人身自由),
这句话与我可能就是”岁月亦不绕我,我何要绕过岁月“,所以我想讲讲先生。
在乌镇有一座木心美术馆,美术馆负一层的投影厅,循环播放着介绍木心先生生平的九段影像视频。在木心小站里,他生前的做过的读者问答俏皮犀利。在陈丹青的梦里,他是堂而皇之的眼泪,静静流淌在某些黑夜里。
在那些影像资料里,木心先生仍然是绅士一般的模样。浙江的天气时常是阴雨,于是那座水中之屋有时就像本人一样,在一片烟雨朦胧里,温柔无害的看过来,盛着悠悠的谦和包容意味。
天色舒齐地暗下来,都相约暗下,暗下,清晰,和蔼,委婉。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皆可原谅。
——木心先生在《杰克逊高地》这样写到美术馆里的第一面墙这样写道:艺术与他,是伦敦塔里的象牙塔。
美是一种力量,艺术作为最有力的表现方式,为这种精神力量提供了可以寄托模仿超越的载体。
只要精神世界富足,哪怕审美落得不自知的下场,也还是存在的。木心先生所说的绝症,也是如今人们有知识而无精神世界的现状。越是用心良苦,越能感受到脱离世俗的美好。木心讲:“幸福就是心安理得地热爱艺术。”
艺术对于他,是打破体系的娱乐。木心先生及其推崇尼采的“体系是不诚恳的表现”。木心先生他自己虽然派头绅士,笑容和蔼,但是一出口一下笔,便是满口满纸的俏皮话。跟着尼采自己不负责任的说:能三次震动我,我爱他一辈子。他们就爱笑爱闹,天性解放一般的不拿架子不搞规矩。“小姐姐被妖魔鬼怪抓走了。”
在木心小站上,一个读者写:传说中的木心先生啊!先生回答:归于平淡了。
想到先生曾自嘲过:世上有多少墙壁啊,我曾到处碰壁,可至今没能画出我的伟大壁画。
木心先生在1971年被捕入狱。坐牢期间的18个月,他家数次被抄。20本文字手稿,被红卫兵烧为灰烬。
在狱中断了三根手指,然而又得闻忧心如焚的母亲已经过世。劳动期间,木心先生需要扫地、刷女厕所,以至于先生在它的一篇文章种说道。
裘马轻狂的绝望,总比筚路蓝缕的绝望好。【论绝望】
在年轻的时节,忘却沉重的绝望,兀自格格不入的积极。木心先生还将写检查的纸张偷偷省下来,写满了小说和散文。65万字形成的层层叠叠的蝇头小楷几乎无法辨认。
夜晚的时候先生还在纸上画出黑色的琴键,用无声的键盘来弹奏莫扎特和肖邦。
“我爱兵法,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人生,我家破人亡,断子绝孙。爱情上,柳暗花明,却无一村。说来说去,全靠艺术活下来。关在地下室里,我还是有强烈的创作欲望,我不甘心。只要有了笔,有了纸,有了墨,就有了我的艺术。”
敏感的人们在一些方面相对缓慢:对于悲伤和无奈的情绪更不易消解。但在这个过程之中绝不自怜。木心说:“悲观说到底是一种远见,鼠目寸光的人不可能悲观。”
性格中带有悲观底蕴的,在思考行为里更容易达到深刻的境界。从而在苦难的折磨里,终于生出慈悲又淡然的心态。我爱木心先生,爱先生的品格与情调,爱的是对于艺术的见解,爱的是灵魂震颤时的微小频率,我们也不应该过度的去渲染他,他到头来也不过是个人,只是如此雅致,如此洁白。
无论是艺术的追求,还是深刻的生活态度,亦或是在每一个人心中,留下的不同的相同的私人情结——在最后,先生的文字、画册、展览,都应是滚烫着,处在我们彼此生命的每个角落。
木心知道,也让我们知道,爱和生命意志是艺术的本质,也是生命的意义,这是我们在黑暗中唯一的光亮来源。
黑夜里,有一个人曾带来过纷飞大雪。天亮或是不亮,总有微弱的反光,在一些地方,悄悄的出现,准备给予我们生命深处的一份震颤。
最后想说先生的一句话:”很多人的失落是违背了自己少年时的立志。自以为成熟、自以为练达、自以为精明,从前多幼稚,总算看透了、想穿了。于是,我们就变成少年时最憎恶的那种人。
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完)
木心:只要有了笔、有了墨就有了我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