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79：汉纪（八）

2024-12-01 本文已影响0人黄河歌者

《<资治通鉴>》研读79：

汉纪（八）

刘戊杀忠臣

当初，楚元王刘交喜欢读书，和鲁国人申公、穆生、白生一起，向浮丘伯学习《诗经》。刘交被封为楚王后，任命这三人为中大夫。穆生不喜欢喝酒，楚元王在每次摆设酒宴时，经常为穆生专门准备甜酒。在刘交的儿子楚夷王、孙子刘戊继位后，也经常摆设酒宴，却忘记了给其准备甜酒。

穆生退席后说道：“我可以走了呀！连甜酒都不准备，说明大王对我很懈怠，如果不早点离开，楚国人将会把我钳死在街市上。”从此推辞有病在家休息。

申公和白生去劝他说：“你难道不念及先王之德了吗？现在大王只是一时失掉小礼，怎么值得这样去做呢！”穆生回答说：“《周易》中说：‘知道大道的大概只有神灵了吧！有些征兆只是微小的显示，却是吉凶的先期显现。君子看到小的征兆就要行动，不要等到最后时刻。’先王之所以礼对待我们三人，是因为他的大道尚存；现在大王忽视这些，是因为忘记了大道。忘记大道的人，怎么能和他长久相处呢！我怎么会因为区区小礼而责怪呢？”

穆生称病告老还乡，申公、白生仍然留下。

刘戊逐步变得荒淫暴乱，太傅韦孟作诗进行讽谏，刘戊不听，韦孟也离开，搬到邹县居住。刘戊因犯罪被削夺封地，于是和刘濞串通谋反。申公、白生进行劝谏，刘戊不听，用胥靡之刑处罚两人，让他们穿着赭衣、举着杵杆在街市上正身舂臼。休侯刘富派人劝谏刘戊，刘戊却说：“老三不跟随我起兵，如果我起兵，肯定要先取老三的脑袋。”刘富害怕了，就带着母亲太夫人逃奔到长安。

在削夺吴国会稽、豫章两郡的诏书到达后，刘濞率先起兵叛乱，诛杀汉朝的两千石官吏，胶西王、胶东王、淄川王、济南王、楚王、赵王随后都起兵反叛。楚国相国张尚和太傅赵夷吾劝谏刘戊，刘戊杀掉了张尚和赵夷吾。赵国相国建德、内史王悍劝谏刘遂，刘遂命人烧杀建德和王悍。齐王事后后悔，背约据城守卫。济北王的城池损毁正在维修中，他的郎中令趁机劫持了济北王，使其不能发兵。胶西王作为叛乱首领，率领胶东王、淄川王和济南王一起包围进攻临淄。赵王刘遂也跟随起兵，并向北派出使者，暗中勾结匈奴助战。

刘濞把自己的全部军卒召集起来，下令国中说：“寡人我今年六十二岁，亲自为将出战；我的小儿子今年十四岁，也作为士卒在前线冲锋。吴国中如果年龄大到不如我的，小的不如我小儿子的，全都征集出战。”

刘濞共征集到军兵二十多万，同时向南派出使者前往闽越和东越，东越派兵跟随，想在其中趁火打劫。

刘濞从广陵起兵，随后向西渡过淮河，会合楚军后一起前进。吴国派出使者送给各诸侯国书信，说明晁错的罪状，想要合兵诛杀。吴、楚联军进攻梁国，攻克棘壁，杀掉几万人；随后乘胜向前，锋芒锐不可当。梁王刘武派将军迎击，吴楚联军击败梁国两支军队，其士卒全都逃走。刘武退回睢阳守卫城池。

当初，在汉文帝要去世前，他告诫太子刘启说：“如果国家出现了轻重缓急，周亚夫足可胜任领兵。”七国造反的书信送到汉景帝那儿后，汉景帝马上封中尉周亚夫为太尉，率领三十六名将军，前往迎击吴楚军队；派遣曲周侯郦寄率军迎击赵军；派将军栾布率军迎击齐军；重新召回窦婴封为大将军，派他屯驻荥阳，监视齐赵两路军兵。

晁错主持修改制定的法令共有三十章，诸侯全都痛恨指责晁错瞎折腾。晁错的父亲听说了这件事情后，专程从颍川赶到长安。他面见晁错说：“主上刚刚继位，先生你执掌国家大政，听说你要侵削诸侯的封地，疏远皇室骨肉之情，人们都纷纷怨恨于你。有这回事吗？”晁错回答说：“事情确实这样。但如果不这样做，天子就不会受到尊重，宗庙也不会安定。”

晁错的父亲说道：“这样做刘氏倒是安定了，但晁氏却很危险了，我现在要彻底离开你这个晁氏的不肖之子！”晁错的父亲当场服毒自尽，临死前说道：“我不忍心看到你把祸惹到我的身上。”

汉景帝和晁错商议出兵事宜，晁错想让汉景帝亲自率兵平叛，由他据守后方。又说道：“徐县和僮县附近这一带，吴国还没有攻占，可以送给吴国，争取让他们退兵。”晁错一直与原吴国相国袁盎不和，晁错在某处就坐时，袁盎总是避开；袁盎出现时，晁错也总是避开；两人都不曾在同一个房间中说话。晁错升任御史大夫，派官员审查袁盎接受刘濞贿赂的事情，处以严厉刑罚，确定袁盎有罪；汉景帝下诏赦免袁盎，把他降职为普通百姓。

吴、楚叛乱发生后，晁错对御史丞、侍御史说：“袁盎接受吴王许多钱财，专门为吴王掩饰，说他不会叛乱。现在，吴王果然反叛了，我想奏请严惩袁盎，他肯定知道吴王的密谋。”御史丞和侍御史说：“如果在吴国叛乱前治袁盎的罪，可能会中止叛乱密谋。现在叛军大举向西进攻，再审查袁盎，能有什么用处呢！况且袁盎不会参预密谋。”晁错犹豫不决。

有人把晁错的谋划告诉袁盎，袁盎很害怕，连夜去见窦婴，对他说明刘濞叛乱的原因，希望能面见汉景帝，亲口说明原委。窦婴入宫奏报汉景帝，汉景帝召见袁盎。袁盎入宫晋见时，汉景帝正在与晁错筹划军粮。

汉景帝问袁盎：“现在吴楚造反，先生说说怎么办呢？”袁盎回答说：“这些根本不值得担忧，很快就能击败他们。”汉景帝再问：“吴王靠山铸钱，煮海水为盐，诱导天下豪杰，一直准备到头发全白才举事。目前这种情况，他如果不谋划得很周密，也不会起兵，你怎么反而说他会无所作为呢？”

袁盎回答说：“吴国有铜盐之利不假，但怎么会有豪杰受到诱导前往呢！如果吴王真能得到豪杰，他们应当辅佐吴王行正义之事，绝对不会造反的。吴王所诱导的都是一群无赖子弟，亡命铸钱的奸人，所以他们才跟随吴王造反。”

晁错插话说：“袁盎说得很对。”汉景帝接着问袁盎：“你有什么好的计策呢？”袁盎回答说：“请陛下屏退左右后我再说。”

汉景帝屏退身边其他人，只有晁错在场。袁盎说：“臣我所说的话，只要是人臣就不能听到。”汉景帝只好又屏退晁错。晁错赶紧退到东厢房，心中怨恨袁盎。

汉景帝再次向袁盎问计。袁盎回答说：“吴楚一起发出书信，书信中说：‘高皇帝把自己的子弟分封土地，现在贼臣晁错擅自问罪诸侯，削夺诸侯封地。’这是他们造反的名义，其实就是打着诛杀晁错、恢复原有封地的旗号向西一起出兵。现在只要陛下下决心斩杀晁错一人，然后派使者赦免吴楚七国之罪，恢复削夺的封地，那样就会兵不血刃，事情就会顺利解决。”

汉景帝默默沉思了很久，然后说道：“可是真实的情况会是这样吗？但我也不能因为喜爱一人而得罪天下人。”袁盎说道：“臣我的愚计就是以上这些，希望陛下仔细考虑一下吧。”

汉景帝封袁盎为太常，整理行装准备秘密出使吴国。

以后十多天，丞相陶青、中尉嘉、廷尉张欧奏报弹劾晁错说：“晁错不称颂陛下圣德，有意让陛下疏远群臣百姓，还想把城邑给予吴楚叛军。晁错这样做缺乏臣子之礼，属于大逆无道，按照法律应当腰斩，其父母妻子和父母的兄弟，无论老少全部斩杀弃市。”

汉景帝批复说：“可。”晁错还浑然不知。壬子日，汉景帝命令中尉征召晁错，直接用车送到街市上。晁错身穿朝服，被斩杀在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