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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攀龙附凤梦

2018-02-22  本文已影响28人  爱之圣

凌云,80后,从小家里生活困难,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家里孩子多,有时温饱都成问题。

能吃上白面馒头都是奢望,凌云小时候,经常去邻居家玩,年长的邻居就给她讲述她父亲小时候的生活。

“你爸小时候是吃红薯长大的,那时的生活比现在苦多了,大人吃不饱,就没奶水喂孩子,所以就喂红薯,好多孩子都营养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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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陈奶奶讲完,凌云觉得自己的生活比上一辈幸运一些,一年到头还能吃上一次白面馒头。而这一次,要等一年,就是等到过年走亲戚的时候。

大家会拿着蒸好的馒头走亲访友,这时,她就可以大饱口福了。平时是没有这个待遇的,玉米面的煎饼,红薯面的黑窝头是主食。嘿,别看现在富裕起来的人们把煎饼,窝头当成了美味佳肴,可在那时是把人们都要吃吐了的食物。

直到现在,许多60多岁的老人对煎饼、红薯深恶痛绝,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再看见才好,对伤了他们胃口的东西苦大仇深!

好在,随着改革开放的到来,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人们的生活有了大大的改善,天天吃上馒头不再是妄想。

尽管吃着馒头,就着的是家里自制的腌咸菜。常常是,孩子们一放学,放下书包,抱个风干的馒头,啃着半块咸菜就疯跑出去,和小伙伴去玩了。

那时的凌云和小伙伴们是快乐的,自由的,她们在一起捉迷藏,踢毽子,丢沙包……常常是玩的尽兴,忘了回家吃饭了。

这时,各家孩妈就会站在自家大门口像大喇叭一样,使劲喊“xxx,吃饭了,快回家,不然不给你留了哈!”

随着弟弟妹妹们的到来,凌云除了上学,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看孩子。有时自己偷偷跑出去玩,被母亲抓住,痛批一顿。凌云还是很怕母亲的,虽然母亲没读过什么书,但是要强的个性让她在生活中处处强势。

经常一点小错误,或是弟弟妹妹们磕了碰了,母亲就会唇枪舌剑,大骂连篇,所以,母亲的话就是圣旨,就是真理。凌云是不会忤逆的。

弟弟妹妹在慢慢长大,凌云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看着邻居家娶媳嫁女,她的母亲脸上流露出的都是无比羡慕的表情,回家还要对着凌云姊妹几个传教一番“你看看人家xx真有福,找了这么好的对象,家里真有钱,是万元户哩!”。

那时,万元户在农村来说,凤毛麟角,一般都是农村里稍有点经济头脑的,做点小生意,光靠种地是不行的。土地只解决了人们的吃饭问题。自己种麦子可以做馒头,种玉米可以喂家禽家畜。种花生、豆子可以榨油。

当一个家庭满足了吃饭问题,又有了足够的存款,在农村就成了人人羡慕的对象。前来说亲的挤破门。

还有一种比嫁万元户更让人眼红的,就是嫁个捧铁饭碗的的工人,那时候全国企业国有制,凌云家紧挨着镇上,平常的生活里能接触到的有供销社,肉联厂,粮所,离镇上不远的煤矿也特别红火,工人们的待遇都特别好。

村里能买上家电的,多数都是家里有上班的工人,凌云的二姨家就是非常鲜活的例子。

她二姨家5口人,只有姨夫是个煤矿工人,她二姨和3个孩子都是农村户口,在家种地,二姨夫的工资很高,家里老早就买了电视机,在村里是最早的。那时候电视里演节目,恨不得全村人都到她家去看。

而且,二姨她们后来还跟着二姨夫转成了非农业户口,全家都吃上了国库粮。这让凌云的母亲羡慕好久。

眼巴巴的希望自己的闺女也能攀龙附凤,嫁个市民户。耳濡目染下,凌云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找一个城里人,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上。

初中刚毕业,凌云就在亲戚的介绍下到城里当小保姆了。凌云在一富贵人家当小保姆,看护一个2岁左右的小孩。户主说来跟她也有七拐八拐的关系。家里不图她挣多少工资,只希望这家户主给她在城里物色个对象。

一场攀龙附凤梦

凌云在农村长大,没进过城,初来乍到城里,一切都那么新奇。就像刘德华那首歌里唱的一样:城市里朋友们不用去灌溉,花自然会开……

城市里灯红酒绿的生活让凌云无限迷恋,她模仿着城市里的一切。女户主摩登的高跟鞋,时尚的服装,茶色的眼镜……让她羡慕至极。放假回家穿着女户主给的旧衣服旧鞋子,恨不得在村里转三圈,向村里人显示一下身上的城里味。

最让人倒胃口的还是与她的聊天。看到她回家了,村里人难免都会和她打个招呼,问长问短。

“什么时候回来的?凌云,在城里干么捏?俺这两天有空找你玩去哈!”村里的燕子说着浓重的家乡话问道。

“我昨天晚上回来的,俺干的工作是保姆!夜儿晚上下车时,好像看见你了!”凌云拿腔撇调的说道。

本来还想多聊两句的燕子,听着这拿腔拿调的地方普通话,看看浑身城里味的半新不旧的打扮,感觉多说无趣,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有时回家,热心的相亲也会给她张罗对象:谁家xx,一表人才,年龄相当。谁家xxx,家里有新翻盖的砖房,才貌双全。

这些,在凌云那里都是不屑的,她眼里只对城里男人感兴趣。而小保姆的工作给了她一线机会。

经户主一个远房亲戚的介绍,她认识了一个叫冬的人,和户主一个城市。

凌云对冬非常满意。冬,城市户口,机床厂工人。响当当的铁饭碗。父母都已过世,自己有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人长得还算说得过去。

唯一的遗憾是冬的年龄比她大10岁。但是在凌云看来,那都不是事,大点更成熟。只要能嫁个城里人,过城里人的生活就行。农村的日子她过怕了。

一来二去,两人没多长时间就登记结婚了。结婚时,户主成了她们的主婚人,也算是给凌云的保姆生涯一个完美的句号。

人说,人最大的幸福是想要的都得到了,人最大的不幸也是想要的都得到了。

凌云过起了理想中的生活。早上,早早的起来,做好早餐,老公上班以后开始一天的忙碌,收拾家务,去市场买菜,最初的日子风平浪静。

嫁了个铁饭碗的老公,让她非常有安全感。她的眼里,老公可以护她一世安稳,所以老公的话她言听计从,从来不敢反驳。

凌云有时觉得自己在家寂寞,想找份工作,冬却极力阻止,“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出去抛头露脸干什么?在家多好,有人给我挣钱,我都愿意在家,不上班。”

不知是冬的不自信还是他确实心疼老婆,每当凌云有类似想法时,冬都极力阻止。渐渐的,凌云觉得不上班也很好,不上就不上吧!她还是顺从了冬。

生活中的事情冬都把握决定权,而且从来都不和凌云商量,在他眼里,凌云就是她的私有财产或是附属品。渐渐的,凌云感觉,这日子有点喘不过气,她的眼里,冬的感觉是陌生的,她好像并不了解冬。

夜深人静时,凌云常常问自己,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除了对自己管的严点,也没什么不好,不抽烟不喝酒,比起那些烟鬼酒鬼强多了。”凌云经常自己劝自己。

想想这些,她的心里也就不那么堵了。日子依然那么过。

时光永远不会停住前进的脚步,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国有企业实行了前有未有的改革,减员增效在各企业普遍实行。许多效益不好的企业直接破产倒闭。

冬的链条厂倒闭了,而这时孩子也上了托儿所,处处都需要花钱。

因为常年在车间流水线,其他技能也没有,所以在社会上找工作处处碰壁,人还比较要面子,辛苦或是说来不好听的工作他又不愿意干。整日唉声叹气,气不顺就朝着凌云母子俩撒气。盘子碗更是逃脱不了粉身碎骨的下场。

凌云的日子战战兢兢,说来就来的吼叫,让她紧张,噼里啪啦的盘碗摔碎的声音让她崩溃。

精神负荷再大,这个家也得过日子。老公指不上,只能自己出去打工挣钱了。

凌云开始上街四处寻找,常年在家全职太太的生活,她早已被这个时代抛弃,一没技能,二没学历,三没人脉。想找个养家糊口的工作真难。

被生活所迫,凌云最后选择了租个摊位卖菜的工作。也就是被人俗称的菜贩子。

每天清晨4点起床,骑个三轮车从城东跑到城西蔬菜批发市场。自己选完菜品装到车上,再风尘仆仆的拉到自己的摊位,摆放完毕,等待前来购买的顾客。

早餐也就在餐位随便买个馒头,烧饼之类的将就了。各中辛苦自不必说。凌云常常想起结婚前的日子。

卖菜的日子虽然辛苦,但是还是能养家糊口的,而且还能吃上剩下的不新鲜了的菜,对于这个家庭来说这已是不错了。

凌云的摊位,冬是不去的,卖菜这种活让他感觉与他的市民身份不相称。所以凌云再辛苦,也没得到冬的帮衬,市场上的同行们有时都觉得她没有男人,这时的凌云是无语凝噎的。

凌云天天忙碌在菜摊上,却没发现游荡在社会上的冬已不同以往。近段时间凌云收摊回家,总是看不到冬的身影,孩子有时都是在邻居家接回的。

好心的邻居提醒凌云,“你老公晚上都出去干什么,你知道吗?你也不问问!”

一句话给凌云提了个醒,她抽了一天卖菜不忙的时候,悄悄守在楼道口,紧盯着她家的方向,一会儿,只见冬匆匆忙忙的从家里出来。凌云悄悄尾随其后,走了没多远,冬消失在前面一个小巷里。

凌云开始摸索着找,在里面七摸八拐,在一个荒废的小院里,传来了呼啦呼啦的麻将声。从留有一丝缝隙的玻璃缝里,她看到自家老公正在麻将桌旁筑长城。

她没有推门而入,悄悄回到家里,拿出存折,打开一看,余额643。虽然她不知道存折密码,但是存折里的钱她还是知道的,明明记得有3万多的,这是这些年慢慢攒下的。

肯定是赌博输了,凌云脑袋翁的一下,身体发飘差点跌倒。

深夜,孩子早已熟睡。凌云却一直等待着冬,冬蹑手蹑脚的回来了,屋里没开灯,他以为凌云早已睡着了。

正要准备去厨房找口吃的,忽听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个冷的吓人的声音“冬,我们谈谈吧!”

他一听是凌云的声音,定了定神,“这么晚了有什么好谈的?”冬故作镇静道。

“存折上那三万多怎么不见了?那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攒下的,以备不时之需的。”

“这么多年都是你说啥是啥,我都听你的,从来没有反驳过你的决定,我希望你实话告诉我,今天是不是赌博去了?”凌云有点激动。

“我没有赌博啊!我只不过找个朋友喝酒去了。他家有点急事需用钱,我先借他了。”冬撒谎说道。

“你是不是去了那个xxx厂的废弃仓库?我已经看到你和那几个人干什么了,还要骗我?”凌云伤心的哭道。

冬一看瞒不过去了,立马改变态度“对不起,是我不好,但是你看我今天赢了。”说着,冬掏出口袋里的钱给凌云看。

你看“有4000多呢!”本以为可以让凌云会平缓一下心情。

凌云却没有半点欣喜,止住哭泣冷冷的说道“希望你这是最后一次。”

“嗯,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冬连连保证道。

谈话在冬的保证,凌云的伤心下结束了。

凌云依然是天天风里来雨里去,没有一天敢休息,经营着自己赖以生存的菜摊,至于冬,一直都是在社会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干点零活糊口。

从那以后,冬都老实在家,接送孩子,一切正常。凌云悬着的心有了一丝安慰。半年多的光景这个家有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直到有一天,有几个彪形大汉,来到凌云的摊位前,并不买菜,直接告诉凌云“你老公欠了高利贷,还不起,已经把房子抵押了,你们这两天赶紧腾出房子来!”

凌云两眼一黑,晕倒在摊位上,还是周围卖菜的把她扶了起来。

她跌跌撞撞回到家,却再也没看见冬,她觉得那几个放高利贷的可能是骗她的,心存侥幸,可当那帮人带着冬签字按了手印的借款合同,再一次威胁凌云搬家时,她确定这是真的了。冬这时已失踪好多天了。不知躲藏到什么地方了。

虽说那时的房价不高,但是那是她们一家唯一安身的地方,冬把这唯一的居所都赌了出去。

凌云的心碎了,这个家已不存在了,她一个人彷徨的走在大街上,这一场梦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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