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无法断舍离
没看过预告,单纯的海报很容易让人被这部片子的文艺范而蒙骗。
大幕拉开,深圳城中村中纷乱的电线下,一个落魄的男人在寻找一根连接到自家的线。底层的叙事正渐次铺开,似乎又让人觉得要正襟危坐,开始一场道义上的审视。
猝然,田文军的的儿子田鹏走失了,在田文军黄渤焦虑、无助、惊恐、悲愤地寻找中,我们开始被拉入这部电影的真正叙事。
于是,一股强大的感情浪潮迎面涌来。如同在高空中飞翔的飞机,甫一升空就被一股气流裹挟,晃晃悠悠,无法操控,任由这种电影支配的情感迎接一个又一个的波浪。
别离,是种埋藏在时间里的毒药。
亲子离,则是在毒药里灌入了时间。你无法挣脱,任由侵蚀,沉沦,淹没,消亡。
失去了孩子的田文军与鲁晓娟,人生顿时了无意义。
认命的田文军与不认命的鲁晓娟,无法断舍离,不甘说放弃,必须苦苦寻觅。
他们身边还有许多的无助、等待、期盼、渴望、孤独、疑虑,皆因亲爱的孩子,无法断舍离。由此,你才能明白他们看到临车麻袋里的动静,会拼命地从扯上奔驰而下,在泥泞地田野里去追逐素不相干抗麻袋的人。一次一次的希望,一次一次幻灭,稍有一点火花,又陷入巨大的黑暗中。
幸好,田文军与鲁晓娟找到了他们的孩子。而这对于收养孩子的家庭来说,却是不幸的开始。多年的相依为命,刹那间被人硬生生夺取,从活人身上撕扯下一块肉,这种痛赵红琴也体会到了。她奔跑,她惶恐,她反抗。她背起了行囊,不顾一切地要到深圳去寻找。亲爱的,母亲无法与你断舍离。
她一腔热情,试图冲破重重阻拦,不惜一切夺回孩子,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她抓住一切可以夺回孩子的机会,她放下自我,用身体来交易一线生机;她惧怕法律,却又不惜挺身而起,最终因身份上的尴尬境地,被法律无情舍弃。然而,命运似乎在戏弄她,一直以为自己不能生育的她,因为一场交易而突然被告知已经怀孕。她痛哭流涕。有了自己的骨肉,或许不再需要经历断舍离。
影片的叙事并不显得特别突出,情感上的起伏跌宕甚至让人忘记了它是部电影,而更愿意将它理解为一部纪录片。一部未加渲染的、未加结构化的纪录片,它反映的内容或许我们都知道,却当被如此强烈地情感浪潮袭来的时候,还是会被震撼,被捆绑,愿意束手就擒,愿意放下一个局外人的思索,剥开神经让它裸露在电影荧幕前面,去真切地感受亲子离的痛楚。
影片中黄渤的表现实在“不出彩”,他跟人物角色相互融合,以至于让我会忽略掉他演员的身份,径直将他视作一个真实的田文军。他略显笨拙的神情,总是在关键时刻入木三分又恰到好处地呈现角色应有的状态。我不知道这样的演技算不算的炉火纯青,或许对于一个能让人忘掉演技的演员,再去讨论演技已经没有意义。
我会记得在找到孩子的那个晚上,走到台阶转角处,一个父亲的哭泣。
那是种嚎啕痛哭,因为不离不弃,侥幸终有归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