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话不标准又怎么了?
门开了, 夏芳端着一口火锅进来。麻辣油香味随着热气腾腾,锅还没放置妥当,已经是满屋的重庆味道。还没上中学的年纪,夏芳就跟随父母来到漳州;她在漳州已经生活了20年,会讲闽南话,但她的胃还是忠诚地守卫了她的祖籍。
认识夏芳后,我想吃火锅时,再也不考虑是要去德庄还是去秦妈,夏芳家的才是正宗的重庆火锅。但今天不是我死皮赖脸请求来搓一顿的,倒是她提前电话再三要求我带着老公准时捧场。
一入座,我先打探下夏芳聚餐原因:“你教师资格证通过了?”
夏芳一边添些毛肚入锅,一边用汤勺搅匀。“普通话那关没过,好气啊,重庆人nl分不清,在漳州又被带得fh念不好。”
“啊,这个……”我猜我已经面露囧相,“你还好,我们福建人不止是fh分不清,更重要的是平舌翘舌、前后鼻音全都分不清楚。我们的舌头大概是翘不起来的吧。”
“有这么严重么?我也没见你把福建说成湖建,把飞机念成灰机啊?”
“嘿嘿,我fh分清楚了,可我分不清平翘舌啊。”
有一回, 同事小秦请病假。第二天午餐时,在食堂遇到她,出于同事关系维护的需要,我温情关怀:“听说你昨天发烧了,感觉还好吗?”
“我没发骚啊!你听谁说的!?”食堂那么多人,来自吉林的小秦不得保持严肃脸。然而我们周边所有的同事全笑翻了。
我老公原本正在埋头苦吃,这会被我sao/shao不分的悲剧给笑岔气了。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一面问夏芳:你们俩认识多久了?
夏芳托着下巴掐指算算,“你们健身卡办了3个月了吧,那认识也有2个月啦!”
夏芳是我的舞蹈老师,在这社区街角的培训中心上了一年的班。上个月下班回到小区已经夜里十点了,正在等电梯的时候,竟然过来三个小年轻,带头的那个年轻人看了看夏芳修身贴服的舞蹈衣,竟伸手一把按住了她的肩,另一只手捏了捏夏芳的脸。
夏芳哪里遇见过这种倒霉事,又气又怕地大吼一声:干什么!?
“脸好嫩,身材也不错哟……” 趁着夏芳惊慌失措,小年轻嘻皮笑脸地跑了。
培训中心的夜班,她已经受够了。她想应聘到全日制的舞蹈学校。
“我以前天天听北方姑娘的普通话,大学毕业后来福建工作。咦,一听这福建普通话怎么说得这么有台湾电视剧的味道。我就感觉挺高级,就喜欢上福建姑娘的口音了。”
“所以你就娶她了?后来呢?”夏芳没听我聊过我们的婚恋史,于是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是啊,听着嗲嗲的特温柔。但没想到这么多年,她还是没办法叫对我的名字。明明是张兵,她一直叫脏斌。搞得我总觉得她老公另有其人。”我老公很乐于用我的精彩案例,安慰别人考证失败的沮丧。
其实,相当长的时间里,我因为口音而感觉土掉渣似的自卑。我在小镇里出生,到了上学年纪才回到城市。亲戚朋友一听我乡村口音的方言,哄笑一团。奶奶说,没事没事,过几年就好了。后来,我干脆不讲方言,坚持说普通话。大学离乡后,普通话虽然还是不标准,但自我感觉应该已经听不出乡音。当老板让我负责企业新员工培训时,我仗着在大都市生活了八年,心理包袱忘到了脑后。第一次培训课结束时,有二个新人来到我跟前,操着东北腔问,老师,你是台湾人吗?有个别字句听得不太清楚,向您请教下。
敢情说我是台湾人,显得比较洋气一点吗?
夏芳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你们段子讲得是很好笑,但能不能帮我强化下普通话啊?”
“你的意思是让他帮你纠正辅导普通话吗?”
“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我扭头看向张兵,“ 你觉得你的普通话有没有问题?”
他的毛永远念成卯,这是我唯一能在他的普通话里找到的笑点了。
我还没开口,他已经看透我的潜台词,赶紧配合地发放了一笔封口费。
“ 五卯钱给你,不许笑!”
读着三毛、席慕蓉以及卫斯理科幻小说成长起来的80后水瓶座一枚,北交狮子,上升双子,努力让自己摆脱乌托邦式的空想,接受充满烟火气的真实生活;其中的困惑,交给文字来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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