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四十八、人生不差那几秒钟

小学时，他写作业磨磨蹭蹭，他父亲说：“快点写完，写完好去耍了。”

他胡画乱抹写一通算完成作业，那时候的家长也不会仔细检查，他得以早早出去玩。

从此，他认定做什么都要快才对。

初中时，他骑自行车去上学，有一天下大雨，他一手打伞，一手握车把。

他不肯穿雨衣，骑车出汗闷在雨衣里很难受，他也自信车技很好。

骑在他前面一些的是个矮个儿男生，骑得慢。

常骑的路是在河边，被水冲垮了半截靠河的路，矮个男生要拐弯到另一边岔路上。

他也要拐到那边岔路上，但那时的路不宽，同时拐弯容易碰撞，他见矮个男生骑得慢，就想猛骑一下，先拐过去。

哪知突然吹风，伞往一边偏，他速度拖慢一点，正好就和那矮个男生撞一起。

“你转啥子弯？”摔倒后爬起来，他先开口指责。

“那路垮了半边的嘛，我是要拐弯走这边噻！”

“转弯不转快点，慢吞吞跟个乌龟一样，硬要凑到跟我一起转？”

“嘿，你才怪呢，我背上又没长眼睛，哪晓得你在后面硬要挤过来冲？”

刚工作时，他买了辆摩托车，经常骑得飞快。

过年前，母亲让他去市场买些年货，明知道人多他还骑车去。

在逛市场的人群中穿梭，他嫌那些走走停停的人太碍事，但还勉强能骑，就忍着怒火。

到了卖鱼的地方，有个水洼里全是腥臭污水，行人都绕着走，这就让路上显得更挤。

他实在找不到一丝缝骑过去，又不愿意等，看着那水洼就更生气。

于是满脸怒气骑着摩托车从水洼中穿过去，他骑得太快，溅起一米多高的污水，把周围人的衣服全弄脏了！

后来，他买车了，他妻子也考了驾照，请他指导练练车。

“冲，冲噻，还有三秒钟随便飙得过！”他吼妻子。

“这个路口太宽了，等的人又多，站得又乱……”

“少找那些借口，你就是笨！”

妻子没再解释，也没再求他一起练车，甚至不是必要情况，都不坐他开的车了。

几年前，他和朋友们约着去一个休闲庄吃烧烤，喝多了，住了一天。

哪知道第二天下起雨来，雨不大，但下半天没有停过，朋友们提议等雨停了再走，他不同意。

那天光线很暗，回城有连着几个小山坡的路段更是阴沉沉，朋友们提醒他开慢点。

“你们太胆小了，这几个土堆堆算啥子山？老子上雪山的路都开过，还要在这几个土堆堆上减速？”

他一路疾驰，朋友们先还追，后来尽量慢行，不追了。

可等朋友们翻过最后一个小山坡后，在坡下看到一辆车侧翻，正是他的车！

要不是正巧有一棵大树挡着，他已翻下山崖。

他伤了头部，保住了命，但脑袋像电器短路一样，突然亮一下又突然熄，他是偶尔恢复正常，过一会儿又呆呆傻傻。

趁他清醒的时候，他妻子提出离婚，他父母要吵着说他没有自主意愿，不该离婚。

可他偏要赌气说自己啥都明白，工作人员也分不清他哪句话代表清醒时的想法。

最终还是离了，他妻子带着孩子改嫁。

他父母起初还耐心照顾，希望他康复，但现在他父母年纪大了，没体力精力照顾他，也对他不怀希望了，送他去疗养院。

说是疗养院，不是老干部养花钓鱼的疗养院，是精神病患者寄管的地方。

为了不让他乱跑，长时间把他关在屋里，很久才放出来让他慢慢走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