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陆沉 铜驼荆棘

晋(33)永嘉衣冠:内斗不已 八王死绝

2022-10-28  本文已影响0人  九郎判官

却说刘琨在并州又听闻汉主刘聪发兵入寇,直逼洛阳的警报后(见前赵(4)末),立即与拓跋猗卢约同举兵,往讨石勒,先遣人至洛阳,上报太傅司马越。可偏偏司马越心怀猜忌,复书谢绝。刘琨便遣还拓跋猗卢,按兵不发。

要说太傅司马越拒绝刘琨,倒并不是猜忌刘琨等人,而是因为他那结拜兄弟青州都督苟晞,因之前苟道将(苟晞)与司马越产生了嫌隙(见晋(31))。司马越担心苟晞会乘隙作乱,袭据并州,便令刘琨固守本镇,不得妄动。刘琨只好奉令而行,遣还拓跋猗卢。

那汉兵可不管这些,数路大军齐逼洛阳,有进无退,洛阳城内此时粮食空虛,兵民疲惫,眼见是无法守御了。太傅司马越此时才传檄四方,征兵入援。

刚回了刘琨,现在又传檄征兵?吃撑了?

怀帝面谕传檄使者道:“为朕对诸镇好好说明,今日还可来援,再迟就来不及了。”

哪知朝使四出,诸镇多半不肯应召。唯征南将军山简(山涛之子,镇守荆州,见晋(31)),遣督护王万,引兵入援,到了涅阳(涅阳故城在今南阳镇平县侯集镇和邓州市穰东镇之间),被流贼王如邀击一阵,兵皆溃散。王如与徒党严嶷、侯脱等人,趁机大掠汉沔并进逼襄阳。

荆州刺史王澄,号召各军,拟赴国难。前锋行至宜城(今襄阳宜城县),听闻襄阳城被围,且有失陷的消息,不由得又胆寒起来,还是撤兵为上(呵呵,这就是王衍王夷甫举荐的“贤才”,见晋(31))。

汉将石勒率众渡过黄河,将要奔赴南阳,王如等不愿迎接石勒,并派兵将石勒堵截在襄城(今许昌市襄城县),顿时惹怒了石勒,石勒移兵,一阵掩击之下,把贼党万余人全部擒住。侯脱被杀,严嶷乞降,王如逃走。石勒又趁势寇掠襄阳,并攻破壁垒四十余所,才又还驻襄城。

晋太傅司马越,已失众望,心中常怀不安,又听闻虏寇兵威日盛,警报迭至,便穿上戎服入见怀帝,自请领兵讨伐石勒。

怀帝悲凉地说道:“如今胡虏侵逼京畿之地,社稷风雨飘摇,众人已无固守之志,朝廷宗社,现在唯凭借你一人维持而已,你现在又为何要远去,也让自己孤立无援呢?”(他孤立无援?你想多了,你底下那些还有用的人,他全部要带走。)

司马越答道:“臣今率众出征,是为了灭贼,贼若能灭,国威可振,四方朝贡,自然恢复。若固守京畿,坐待困穷,恐怕贼势四逼后,祸事将会更加严重。”

这祸事到底是谁惹出来的?且看你如何灭贼。

怀帝也不愿苦留他,听凭他率军出征。司马越将自己的王妃裴氏、东海王世子司马毗及龙骧将军李恽、右卫将军何伦等都留在了洛阳,守卫京师,监察宫省。另命长史潘滔为河南尹,总掌洛阳留守事宜。更调集甲士四万,即日出发,并请以行台随军,用王衍为军司,朝贤素望之士,全部入他司马越行台担任文书佐吏,名将劲卒也皆尽入随行军府。

洛阳都中此时只剩着几个无名朝士和年老将官随驾,侍从乘與。此时都中府库无财,仓中无粮,一天比一天饥荒更甚,盗贼也公然出现在了洛阳街头。

司马越东出屯项城(今项城市),自领豫州牧,命豫州刺史冯嵩为左司马,又向各处传檄,檄云:

皇纲失驭,社稷多难。孤以弱才,备当大任,自顷胡寇内逼,偏裨失利,帝乡便为戎州,冠带奄成殊域。朝廷上下,以为忧惧,皆由诸侯蹉跎,遂及此难。投袂忘履,讨之已晚,人情奉本,莫不义奋,当须会合之众,以俟战守之备,宗庙主上,相赖匡救,此正忠臣战士效诚之秋也。檄到之日,便望风奋发,勿再迟疑!

这里就不全译了,大概意思是目前胡虏入寇,都是你们这些封疆大吏搞出来的祸事,谁让你们不发兵勤王的。现在国家需要你们,是你们匡扶社稷的大好机会。收到檄文后,望诸君起兵勤王,不要再迟疑了!

这篇檄文传出去后,并不听闻有一州一郡,起兵响应,应该是被看成了一张废纸,直接扔进废纸篓里。

怀帝以为司马越既已出征,那就是离开了这个眼中钉,总可以自由行动,哪知留守的何伦等人比司马越更凶狠,日夜监察怀帝,几乎把怀帝视为罪犯,一刻都不肯放松。

东平王司马楙,这时被改封为竟陵王,未曾从军,暗中对怀帝出谋,欲遣卫士夜袭何伦。偏偏那些卫士都是何伦的耳目,不从皇帝之命,反把这事先去报告给了何伦。何伦带剑入宫,逼怀帝交出主谋。怀帝急得没了办法,只好把这破事的责任都推在了司马楙的头上。

司马楙:我谢谢你哦……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货,但……这都是些什么狗逼倒灶的事啊?老子走了,不玩了,你们也趁早倒闭吧!

何伦出宫缉捕司马楙,幸得司马楙提前收到风声,逃匿他处,才逃过一劫。

汉兵每日进逼洛阳,朝议多欲迁都避难,唯独王衍一再谏阻,且出卖自家的车牛,以示不移。至是扬州都督周馥,又上书晋廷,请迁都寿春,太傅司马越得知周馥的上书后,说周馥不先关白(这里的关白可不是指倭国的关白,这两字还是遣唐使带过去的),竟敢直接向天子陈请迁都,禁不住怒火交加,立即发下一道军符,令淮南太守裴硕与周馥一同入都,周馥自知已触怒司马越,不肯启行,只是推说让裴硕率兵先进。裴硕诈称受司马越密令,引兵袭击周馥,反被周馥所败,乃退保东城,遣人至建业(今南京)求救。

琅琊王司马睿,不知前因,还认为是周馥逆命,立刻遣扬威将军甘卓等将,往攻寿春。周馥部众溃散败走,豫州都督新蔡王司马确(司马腾之子,司马越之侄)镇守许昌,当即遣兵攻周馥,并将他拘住,周馥被活活气死(还算好)没过多久石勒攻打许昌,司马确出兵抵御,行至南顿(今项城市南顿镇),正值石勒驱众杀奔而来,司马确军见对面枪戟如林,士卒如蚁,直吓得相顾失色,不待两军对阵,就已先行退走,司马确此时还想要遏住溃卒,与石勒决胜负,哪知部下都在那里逃生,不肯听令。胡虏却不管不顾,急进上前,毫不容情,一阵乱砍乱剁下,又多了许多无头之鬼,就连新蔡王司马确,也一起了账。石勒尽灭司马确军,杀死平东将军王康,遂拔许昌。

许昌一失,洛阳更是危急,怀帝寝食难安,连传手诏,令河北各镇将,星夜入援洛阳。青州都督苟晞,接受诏书,向大众扬言道:“司马元超(司马越字元超),为相不道,致使天下混乱,苟道将又怎肯以不义之道来指挥大家呢?汉初韩信不忍小惠,以至于死于妇人之手,今道将为国家计,唯有上尊王室,入诛国贼,与诸君共建大功,区区小忠,何足挂齿呢?”说完,即令记室代草檄文,遍告诸州,大称自己往日的功劳,并陈上司马越的罪状。当有人将此事传回洛阳都中,怀帝得知后,又下手诏敦促慰勉苟晞。苟晞遣使驰檄各州,约同勤王。

当时汉将王弥,遣左长史曹嶷,东略青州。曹嶷破琅琊,入齐地,连营数十里,进薄临淄。苟晞登城远望,见汉军省事,颇有惧色。到了曹嶷部众附城时,这才麾兵出战,幸得胜仗。曹嶷一会退一会战,苟晞也是且战且守。

过了十来天,苟晞挑选精锐,开城与汉军大战。不料大风突起,尘沙飞扬,汉军正处在上风头,顺势猛扑晋军,苟晞见无法招架,遂至全军崩溃,弃城遁走。苟晞之弟苟纯也随苟晞出奔,同往高平(同地名太多了,也不好说是哪个)而去。之后苟晞又招募士卒,得了数千人,当时怀帝也密诏苟晞讨伐司马越,而苟晞此时也已听闻河南尹潘滔及尚书刘望等人,已在司马越面前构陷自己,因而又上表道:

奉被手诏,肝心若裂。东海王越,以宗臣得执朝政,委任邪佞,宠树奸党,至使前长史潘滔,从事中郎毕邈,主簿郭象等操弄大权,刑赏由己。尚书何绥,中书令缪播,太仆缪胤,皆由圣诏亲加拔擢,而滔等妄构,陷以重戮,带甲临宫,诛讨后弟,翦除宿卫,私树党人,招诱逋亡,复丧州郡,王涂圮隔,方贡乖绝,宗庙阙烝尝之飨,圣上有约食之匮。征东将军周馥,豫州刺史冯嵩,前北中郎将裴宪,并以天朝空旷,权臣君主专制,事难之兴,虑在旦夕,各率士马,奉迎皇舆,思隆王室,以尽臣礼。而滔邈等劫越出关,矫立行台,逼徙公卿,擅为诏令,纵兵寇抄,茹食居人,交尸塞路,暴骨盈野,遂令方镇失职,城邑萧条。淮豫之氓,陷离涂炭,臣虽愤懑,局守东嵎,自奉明诏,三军奋厉,拟即卷甲长驱,径至项城,使越稽首归政,斩送滔等,然后显扬义举,再清胡虏,谨拜表以闻。

不译了,主要就是在表忠心的同时,怒怼司马越团伙。

怀帝既得了苟晞此表,便天天盼望着苟晞能出兵到项城,以削司马越之权,偏是望穿秋水,也没能将苟晞盼来。

你现在更需要担心的不应该是虏寇么?

此时已经是永嘉五年(311年)的仲春,怀帝近虑司马越一党,外忧胡虏,整日里对花垂泪,望树怀人。司马越党徒何伦等人,作威作福,形同盗贼,经常纵兵劫掠官宦之家,甚至连广平、武安两位公主私府,亦遭洗劫。怀帝忍无可忍,又赐诏与苟晞,一用纸写,一用练书,诏云:

太傅信用奸佞,阻兵专权,内不遵奉皇宪,外不协毗方州,遂令戎狄充斥,所至残暴。留军何伦,抄掠宫寺,劫制公主,杀害贤士,悖乱天下,不可忍闻。虽曰亲亲,宜明九伐。诏至之日,其宣告天下,率同大举。桓文之绩,一以委公,其思尽诸宜,善建弘略,道涩故练写副手笔示意。

苟晞接诏后,立遣征虏将军王赞为先锋,带同裨将陈午等人,定期赶赴项城去讨伐司马越,并遣还朝使,附表上陈。略云:

奉诏委臣征讨,喻以桓文,纸练兼备,伏读跪叹,五情惶怛。自顷宰臣君主专制,委仗佞邪,内擅朝威,外残兆庶,矫诏专征,遂图不轨,纵兵寇掠,陵践宫寺。前司隶校尉刘暾,御史中丞温畿,右将军杜育,并见攻劫。广平武安公主,先帝遗体,咸被逼辱,逆节虐乱,莫此之甚。臣只奉前诏,部奉诸军,已遣王赞率陈午等,将兵诣项,恭行天罚,恐劳圣廑,用亟表闻。

朝廷带着苟晞的表文去还报怀帝,可人刚到成皋,却被司马越的游骑给截住,把使者押至项城,去见太傅司马越。司马越令左右搜检,搜得苟晞表文,不禁大怒道:“我早疑心苟晞往来朝廷,必有不轨之事,今天果然截获,可恼,可恨!”遂将朝使拘住,自己这方也下檄文历数苟晞的罪状,再命从事中郎杨瑁为兖州刺史,令他与徐州刺史裴盾合兵,讨伐苟晞。

石勒在一边骂娘~当我是死人啊,你们礼貌吗?我们两家的账还没清,你们自己倒是先打起来了。

苟晞密遣人入洛,收捕潘滔。潘滔闻信夜遁,逃过一劫。唯尚书刘曾,侍中程延,被苟晞所派之人擒获,讯明是为司马越一党,就地斩首。

司马越认为自己的志向还没得到伸张,便累及故人,而且目前内外交困,进退两难,不觉间忧愤成疾,遂致一病不起。临死前召入王衍,嘱托后事。司马越死后,王衍秘不发丧,只将司马越尸首棺殓,载于车上,便打算奉棺还葬东海(今山东郯城县北)。大众推举王衍为元帅,王衍不敢接受,让于襄阳王司马范(楚王司马玮之子),司马范也推辞不肯担任,只是与王衍同奉司马越归葬,自项城启行,向东海进发。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找死去了!

司马越的讣告刚传入洛阳城中,何伦、李恽等人,自知不满众望,又恐虏骑随时来到,不如先走为上。便奉了司马越裴妃母子俩,出都东行。城外士民,见状大骇,多半人随他们一行离开洛阳。同行的还有司马宗室四十八位王爷,也以为是强寇将至,都愿与何伦李恽等同行避难。于是,整个洛阳城就像被大水冲刷过了一般,人都跑得干干净净。

找死第二波!

此时,留在洛阳城中的也只有怀帝及宫人,孤危无助,满目凄凉。怀帝自思大乱至此,都是那司马越搞出来的,便追贬司马越为东海县王,诏授苟晞为大将军大都督,督领青、徐、兖、豫、荆、扬等六州诸军事。

公正点说,搞成这样还真不是他司马越一个人的功劳。自武帝司马炎以降,司马家的人为了端掉自家的江山,那都是不遗余力的,各个都有大功劳。外加三杨、贾南风和一干清谈名士等等等等……想不灭国吗?难,是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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