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无处安放的生命

闺蜜问：为什么这么喜欢流泪？

秉怡说：眼泪，是无处安放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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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秉怡是个爱哭鬼。

大约在她刚朦胧懂事的时候，只要父母一吵架，尤其是吵得特别凶，眼看着快要打起来的时候，她就哭着去找邻居家的大人帮忙。对大人的世界，她感到无力。说话没有分量，力气也小，在父母吵架的时候，除了流泪和寻找外援，她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那种无助感一直伴随着她长大，以至于后来父母再吵架的时候，她就躲在家里的某个角落里，默默地流眼泪。

没有不吵架的家庭，没有理得顺的家务事。在中国，长辈对家中某个孩子的偏爱，引发的不公这是常有的事情。她知道，像这样的事，根本无力改变，只能隐忍，装作很坚强的样子。

也许是家庭的原因，秉怡喜欢独来独往，只与几个合得来的朋友保持着联络。懒于交际，对于她而言，与人交往太累，经常要察言观色，诚惶诚恐，唯恐哪一句说错了得罪别人，一个人反倒清净。于是，在没事可干的日子里，她喜欢发呆，喜欢听伤感的歌，喜欢看美剧，分析电影。想东西的时候，想到伤心的细节，会情不自禁地流眼泪。

记得上初中那会儿，秉怡刚接触英语，连“My name is…”都发不出来了，上第一节课就当众出丑，把自己搞得特别狼狈。也就是从那以后，心中憋着一股劲，每天首先把英语作业完成，不懂的地方就问周围的同学，所幸遇到很严厉的英语老师，还有一个经常积极做“role play”的deskmate。就这样，她的英语成绩渐渐变好了。英语老师注意到了她的进步，为了鼓励她，在班里当场宣布让她当课代表，撤消了那个男生课代表的职务。在现在看来，这些都是小事。但在当时，对于处于青春期的孩子来说，这可是人生中的大事。那个男生自尊心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班里的一些不怀好意的男生也常拿这件事开玩笑，趁机挑衅。就这样，那个男生经常在班里与她作对。比如，一向认真的她在晚自习强调英语老师布置的作业时，他会立马反驳“烦不烦，整天英语英语的”，表现得十分不配合，进而引来班里同学对英语的反感甚至会殃及于她。小小的年纪，承受不住的时候，就会默默地流眼泪。有次，班里有个男生看到了说：“秉怡，你别拿眼泪不值钱，动不动就哭……”只有她知道，流出的眼泪是心中说不出的委屈。

现在秉怡长大了，还是会动不动就流眼泪。在她心里，亲情是最坚韧又是最脆弱的东西。上学久了，走得就会比同龄人慢些，一路走来，总觉得亏欠。同龄人一个个成家立业，年迈的父母心中也期盼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尽管他们会说“你走得路与他们不同，只能慢慢来”，但在谈论同龄人的工作、家庭、孩子的时候，他们分明流露出羡慕之情，对自己女儿的欲言又止。

秉怡理解他们的苦处，她也真真切切地懂得什么是“含辛茹苦”。看着他们脸上的褶子越来越多，头发日渐变白，背越来越驼，身材愈来愈瘦小羸弱，对于一个未来仍旧不明朗的年轻人来说，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老去而却无能为力更痛。每每想到这些，泪就情不自禁地流出来，没有声音，却如泉涌。

总觉得受别人的照顾之多，秉怡恨自己不能一夜之间变得强大，去回馈一路走来温暖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为了赶点提前寄居于城里的表姐家，实习时借宿于同学的宿舍，旅途中朋友的接驾照料，过节时闺蜜快递过来的礼物……

生活中的每份感动，对于秉怡来说，语言再丰富也显得苍白无力，文字再生动也只会变得矫情，唯有眼泪是无处安放的生命。它既纯粹又复杂，既简单又生动，既安静又炽热，既无力又有力，既软弱又倔强。

如果眼泪是一种宣泄，秉怡愿意做个爱流泪的姑娘。不过，请放心，她不是一个任性的爱哭鬼。即使脸上挂着泪珠，她也会选择继续在路上，不管走得有多慢，为了自己，更为了那些温暖自己的人，她会一直默默地努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