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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季节深处寻味

2021-06-26  本文已影响0人  书叉脸困觉猪2

文/ 陈红华

四弟来接我,说不想扎堆喝酒,最近有点多,扛不过去。医生还说,股骨头钙化,多少跟喝酒有点关系。

我说,那到我店里吃个便饭,简单几个菜,啤酒搞个一两罐,轻松点。

“老头子又拎了些菜,吃不光了。”我女人说的是我老丈人,“我叫他歇几天,又摘了黄瓜、茄子来。”是的,厨房地上满是菜,我都懒得去老家了。

时间尚早,我往厨房一站,几个小菜清洗好,装篮子里,拍个照片发过去。四弟说,都是他喜欢的,顺便点了个口水表情。那份满足中的期待,一定是季节最深处的解语。

我临时开了个菜单。两荤是肉骨头炖黄豆和腌熏肉炒青椒。肉骨头是老丈人从村里杀猪的地方切的,腌熏肉是贵州的扶贫特产。四素是四鲜:黄瓜、苋菜、干豆、茄子,家常小炒。

这个季节,黄豆、黄瓜、干豆、茄子、辣椒都是老家菜地里的角儿。六月流火,四野葳蕤,季节的话语,在农人晨昏的辛劳间暗自发声,渐次滋长,以至狂野。

竹竿篱上,青白粉刺刺的黄瓜,在枝叶间吊挂着,这里露头了几根,那里又躲藏着一根。一早,母亲就下手了,不一会儿,满满的一筐。父亲说,太阳出来,就不能去摘,不然黄瓜要苦。这时候,倒是可以晒黄瓜片。

晒黄瓜、豆角

父亲是篾匠,家里竹器多,背篓里,竹编、篾筛上,都可以摆出像样的画面来。晒到瘪沓沓的样子,用盐捏几把,洗净,辣椒切片清炒即可。

远远望去,干豆像一丝丝垂挂的流苏,细密而长。一竿上,一把一把地掐。一节一节鼓鼓的饱满,成了蔬菜中极佳的腌品。过酒下饭,口感脆鲜,腌干豆是绝味佳肴。

盐水毛豆是我最清淡的念想。放清水里,一顿搓,洗净茸茸的一层细毛,再放点盐,小火慢煮,用筷子夹几粒试吃,嫩熟任由自己喜欢。

嫩毛豆放汤,亦是我喜欢的。肉骨头、青笋干,鸡蛋、榨菜,怎么搭都鲜。剥去外壳的毛豆,有一层薄薄的苞衣,在滚烫的清水里,青白相间,唇齿相依,如丝如缕,仙气十足。

“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美食达人,寻味是必然。地域性、季节性的食材地道,是终选,也更合我味,也因此大多数时候,饭店堂食,若无对 “季节深处的食材”精准的处理,总令人有些微词。

张岱在饮食上有“三不吃”的原则,非时鲜不吃,非特产不吃,非精致烹调不吃,唯独钟爱地域性强的美食。张岱更是在《陶庵梦忆》中着重谈到,“越中清馋,无过余者,喜啖方物”,这里的“方物”就是指季节性的地方特产。

不用多说,今日这一锅肉骨头炖毛豆,足以抚慰浮躁的内心。

半个小时左右,七菜上桌。我说,摆店门口吃,街边有风,也见日常。四弟说,好,帮着把凳子搬出来。

两听啤酒,一碗饭,有汗从额头、发间渗出。四弟掏出一根烟,长吸了一口说,舒服。一边的四弟媳妇,还捧着饭碗,“我再舀点黄豆汤,还有噶多。”

我女人系着围裙,扒着饭,一副满足的样子。“再吃点,黄豆汤再喝一口。”她自己挑了一片香肠说,“过年请人卤的,蛮好吃。”

日子简单,活得阔亮,如同季节深处的菜地,生嫩鲜活,清味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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