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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人泪

2018-04-14  本文已影响237人  凤墨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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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凤墨染

黄沙弥漫,尘烟飞扬。

漫漫沙漠之中,两道身影渐渐清晰。男子运起轻功,飞快掠过,一袭红衣飘扬,端的是邪肆妖娆、魅惑众生。身后女子紧追不舍,一身黑衣,英姿飒爽。

几个起落,男子倏地停住脚步,北风呼啸,将他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墨发飞扬,眸底流光溢彩,美得惊人。

女子紧随其后,翩然落地,深深地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别再跟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男子转身,淡漠地轻扫女子一眼,眉头一拧,有些不耐。

起初,女子说心悦他,他还觉着有意思,饶有兴趣的准备陪她玩玩。谁知她竟摆起了大小姐的架子,丝毫不知收敛,日日跟在他身后招惹是非,令他不厌其烦,渐渐的耐性也消磨光了。

本来见着男子停下脚步,还满心欢喜的女子闻言,眼底划过一抹受伤,敛眸,掩下眼底翻滚的情绪,再次抬头,又是满眼的坚定、执着。

“除非你娶我,否则休想甩开我。”

男子眸光一闪,迅速出手,招式凌厉,一阵劲风直逼女子面门,女子侧身躲过。男子见状,再次欺身而上,两人顺势纠缠在了一起。

“砰”的一声,男子摔倒在地,滑出老远。他一手撑地,一手抚胸,一口鲜血自唇角溢出,顺着下颚流进衣襟,掩在一袭红衣之下。

女子见状,赶忙收手,飞奔至他身侧,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胸前,一脸懊恼,“阿染,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女子说着,抬手,轻拭着男子嘴角血迹,有些手足无措。感受着男子渐渐虚弱的气息,手忙脚乱的给他喂着药丸,嘴上絮絮叨叨的说着。

一阵清香飘进鼻尖,女子蓦地一阵眩晕,须臾便倒地昏迷。男子趁机挣开女子双臂,从她怀中脱身,丝毫不理会倒在地上的女子,飞身离去。

男子名唤林染,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修罗鬼医,性格乖戾,做事全凭心情,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前些日子一时兴起,随手救了个女子留作药人,哪曾想竟被人缠上,委实是烦不胜烦。

大漠的天气最是善变,方才还艳阳高照,清风朗日,须臾便铅云低垂,乌云密布,狂风肆掠,豆大的雨点落下,打在女子身上,女子一个激灵,缓缓睁开眼。

放眼望去,风沙杳杳,哪里还有那邪戾张扬的身影。不由得一阵暗恼,跟了他这么久,早该知道他的为人,不曾想千防万防还是着了他的道。

一阵电闪雷鸣,后面的暴雨便如脱缰的野马咆哮而至,让人听得胆战心惊。雨珠落在地上沙尘随水花溅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升腾而起,模糊了周围的景物。

女子坐在地上,任由风雨打湿了她的衣衫,一颗颗雨珠顺着脸颊滑下,有些失神地望着远方。

她是漠北暗夜宫二宫主,前任宫主的独生女,自幼在暗夜宫长大,身份贵重。三月前,宫主让她去接近修罗鬼医,欲将其收入麾下。她日日在暗中观察那人,终是让她找到机会,顺利接近于他。

殊不知,那人救她却是为了将她带回去做药人,日日给她试药,让她苦不堪言,一度欲将那人除之而后快。

每每动手之际,却又狠不下心来,几次三番之后,她才渐渐发现自己的心意。心下想着,那人好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修罗鬼医,配得上她的身份。

本欲近水楼台先得月,让那人顺理成章的爱上她。不料,还未行动,却先被抛弃。

离开那日,她终是将一直埋在心底的话说出,她告诉那人,心悦他,那人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告诉她,“十日,若是你能让本公子动心,本公子便随你回漠北。”

十日之期转瞬即逝,她终究没能让那人爱上,那人再次对她下了逐客令,她却心有不甘,日日跟随,却招来了他的厌恶。

轻笑一声,任大雨模糊了双眼,迷失了视线,也不知眼角那抹晶莹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无端让人觉着有些凄凉。

风雨中,一队红衣女子渐行渐近。

“二宫主,宫主召您回宫。”

林染终于摆脱妖女,心情甚好。随意寻了一家酒楼,点了几个小菜,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从小二处听闻南阳龙陵镖局的大当家病危,正四处寻医,兴致一起,便决定前去凑凑热闹。

一路上走走停停,游山玩水,不过百里路程,竟生生走了半月。

刚踏进南阳城门,便有龙陵镖局的人来请他前去做客。他正好有些无聊,也便应了。

当他见到那大当家时,后者便仅凭着人参吊着一口气。一番诊治,林染算是瞧出了些许不对劲。

据闻,这大当家的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自幼药石不断,此番又病重数月,身上的肌肤都有些苍白,这脸却无甚变化,心下觉着甚是蹊跷。

一时间来了兴致,支开周围守卫,对着大当家的脸一阵研究,终是让他找到破绽,一把撕下后者脸上的人皮面具。

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呈现在他面前,那五官竟和他有九成相似。倏地,脑子一阵刺痛,手上的人皮面具缓缓落地,他抱着头,蜷缩在床角,脸上划过一抹痛苦之色。

脑海里无数画面闪过,让他有些分不清幻境和现实。

房门突然打开,两个身影走了进来,一着华衣贵胄的公子朝身侧的人微微颔首,那人意会,来到林染跟前。

那人一身道袍,却无丝毫仙风道骨模样,仔细观察了许久,方回首,对华衣公子一拱手,“公子,此人可用。”

“你可有十成把握?”

“离魂方才发挥药效,现下他脑子里记忆混乱,若此时动手,变数太大。”那人捋了捋胡子,眼底精光闪烁。

“还需多长时日?”

“少则一年,多则十年。”

“一年,我只给你一年时间,一年之后,必须救回殿下。”

清风徐徐,碧海翻涌。一个红影躺在竹林地上,墨发凌乱,面色苍白,一袭红衣似火,美得妖艳。

林染修长白皙的手指动了动,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双眸,眼底泛着迷茫。一手撑地,缓缓支起身子。

“咝~”身上一阵刺骨的痛意袭来,伸手抚去,漓漓鲜血从指尖溢出。垂眸,瞧着手上猩红的血迹,眼底划过一抹狠意。

那日,他替龙陵镖局大当家诊治,不曾想,竟着了道,脑子一阵眩晕,昏了过去。待他再次醒来,那位大当家已经死了。龙陵镖局之人认定是他杀了他们大当家,一时激愤不已,扬言要除掉他。

当时,屋内只有他和那位大当家两人,他真真是百口莫辩。无奈,只得药倒众人,杀出一条血路。

本来一群小喽啰他还不放在眼里,谁知,半道上居然碰上了暗夜宫二宫主——冥绾绾。

那女人不知发了什么疯,死死咬住他不放,暗夜宫擅幻术,他竟不知觉的着了她的道,不仅功力大失,还身受重伤。

身后追兵不绝,他无奈,只得强撑着破败的身子,一路北上,逃到洛阳。一时间体力不支,竟昏倒在了竹林里。

想着追兵将至,迅速站起身,朝城内掠去。

洛阳城不愧是天子脚下,委实是繁华。林染尽量避开人群,在大街小巷中穿梭,竟不知该去往何处。

失血过多,身子有些撑不住了,靠在墙上,欲休息一二。倏地,瞥见几道黑影闪过,眸光一凌,顺着墙,翻身上了阁楼。

从窗外翻进室内,只见一名蓝衣女子正对镜梳妆。不假思索,迅速出手,将她扑倒在梳妆台上。

女子在林染身下拼命挣扎,他身上已经无甚力气,只好掐着她的脖子,威胁她。

后来,他终是耗尽力气,跌坐在地,女子却取来药箱,为他包扎伤口。

龙陵镖局的人追了上来,本以为,他刚才如此对她,她会毫不犹豫的将他出卖。谁知,女子却处变不惊的将他藏于榻上,而后点燃青烟,跟着上了榻。

那群人进来时,见着女子婉转低吟,媚眼含春,一个个面露贪婪。林染掩在寝被下的手渐渐握紧,正欲出手,却被女子阻止。

后面进来了一个满身脂粉气的中年女子,将那群人劝走了。

林染看着身下的女子,心底竟生出一股异样,好似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如此保护过他,他总是一个人,受了伤也只能在黑夜一个人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似乎还不赖。

自那之后,林染便缠上了那女子。他知道,她是嫣红楼头等艺伎,但是他不在乎,他趁机日日带着她外出游玩,终是让她爱上了他。

一年后,林染的功力也恢复了八成,是时候该报仇了,他向女子辞行,欲前往漠北报仇。

临走前,林染告诉女子,三月后,定回来娶她。

林染一路快马加鞭,行至漠北。在城内休息了三日,准备好东西,便动身前往暗夜宫。

北风呼啸,烽烟四起。整整三日,林染杀了暗夜宫无数门徒,哀嚎遍野,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他一身红衣嗜血,双目猩红,一把长剑泛着森冷的寒意,身上一股肃杀之气。

“阿染,救我。”

倏地,一阵轻柔婉转的嗓音响起,像极了他心底的女子,林染身躯一震,手上动作一滞。就这一瞬间的失神,一道劲风从身后袭来,直直的将他掀翻在地。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林染侧眸,看向来人,眼底划过一抹寒意。

吐出一口血唾沫,眼神凌厉,“你不配拥有这般容颜。”

说着,手在地上一拍,借力一个翻身而起,手上银针泛着点点黑芒,朝冥绾绾攻去。

冥绾绾不躲反进,任由林染手中银针刺穿她的喉咙,嘴角一丝黑血溢出,脸上却挂着一抹得逞的笑容。

“林染,我冥绾绾得不到的,宁愿毁掉,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看着冥绾绾的尸体,林染猛然发现不对,忙不迭扯开胸前衣衫,只见胸口出一鼓一鼓的,像是有虫子在爬。

脑子里再次闪现过各种画面,头一阵抽痛。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满目狰狞,脸上划过一抹不甘。

“公子,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唤醒殿下了。”三个男子的身影渐渐清晰,右侧道袍男子对着中间的华衣公子恭敬道。

华衣公子闻言,面露喜色,“好,好,好。”连连称好,身子有些微微颤抖,“事成之后,你们重重有赏。”

茫茫沙漠中,搭起了一个祭坛,林染和龙陵镖局大当家被置于石台之上。那道士手执桃木剑,嘴上念念有词。

林染的魂魄渐渐剥离身体,飘出体外。他飘荡在祭坛周围,久久不愿离去。因此,也亲眼见证了那道士将大当家的魂魄唤出,然后以符咒封于他的体内。

后来鬼差前来勾魂,为了躲避他们,林染一路躲躲藏藏,终是到了洛阳。至于漠北后事,他也就不得而知了。

他亲眼见着女子因得知他的死讯而黯然神伤,看着女子哭倒在他的坟前,他多想上去拥抱着她,告诉她,他一直都在,他会一直守护者她。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转眼十年过去了,林染也跟了她十年,他亲眼看着当年那个寻死觅活女子,为了孩子变得坚强。

自生了孩子以后,她的身子便大不如前,这些年一直苟延残喘的活着,不过是为了给孩子一份母爱罢了。

眼下,这幅身子已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阿染,是你吗,你来接我了对吗?”女子躺在床榻上,身上依旧是那一袭蓝衣,面如枯槁,眼睛却亮得吓人。

“是,我来了,我来娶你,来实现这迟了十年的诺言。”


林染和牡丹的恋情详见:寄君一曲,不问曲终人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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