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行》、三

中秋時节聊斋梦

也就像今天这样的中秋時节，也是夜晚時分，剛从闷热的酷暑转到時有风雨的凉爽。

98年是多事之秋，中国的天气异常鬼诡，不仅长江发大水，雨量特大，就连国内偏西北干旱的陕西也变得淫雨绵绵。

那天我刚从华山下来一路奔波经史马迁墓后下午从韓城前往壶口，汽车直到晚上7点才抵达一亇无名小镇。

听说前方因连日大雨，山洪冲垮路基，不能行车了，许多旅客都纷纷安顿下来。我找了一户农家马马虎虎吃完鸡蛋面，今天是中秋节，独在异乡的孤客也便犯愁起来。

几位家住延安的老乡想过中秋节聚在一起策划，一位长者说不走大路就走华容道，难不成活人给尿逼死！

于是想叫大家凑些钱，叫当地的拖拉机手带我们走废弃多年的小路，我当然不甘心困守一隅，马上积极加入队伍。（事后我记住了这个小镇叫集义镇）

终于请来一位中年大汉，每人出50元，六亇客人爬上拖车，此時已晚上九点，拖拉机在冒烟的突突声中开出小镇往山沟里驶去。

机车开始颠簸摇晃我弯腰站在车侧的铁拦杆旁，天漆黑一团，真的伸手不见五指，心想听天由命吧。

白天已经奔走得很辛苦，劳累加上机械似的站着，使我处于半麻木半瞌睡的状态。

突然拖拉机手大叫要下坡了，大家抓紧把杆，这才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把酸麻的手换一下，直直腰便也清醒起来。

北方的早秋加上汛期，午夜冷起来了。我抬头朝天一望发现黑幕似的天有一条白茫茫的亮带，顿时感到是银河系，这种天像在灯光灿烂的都市是享受不到的。

再举目四顾前后荒野中似乎远处有灯光在闪烁，定睛细瞧这些亮光会忽上忽下，也左右摆动，更会一明一暗。

此时我惊喜得大叫起来，螢火虫！螢火虫！五位在打瞌睡的延安老乡给我闹醒，见我大惊小怪都笑起来了。

但我顾不上难为情，睁大着眼睛，拼命盯着这一亮一灭的神奇，仿佛沉浸在儿时所读的聊斋志异之中狐妖鬼火式的梦幻時空之中！那种刺激，兴奋，痴颠般的状态，现在回想起来还津津有味，难以割舍！

车驰过山谷后开始在平缓的小路上行进。渐渐地我又陷入半睡眠半麻木的状态中。直到有人喊到了！我才艰难的迈开冻僵麻木了的四肢，迟钝地从车上缓缓的下来。

我抬手一看錶针指向午亱一点，路边的夜市即将结束，我又冷又饿买了碗刀削面，把小半瓶辣椒酱都倒在碗里。也顾不上烫不烫就往肚子里倒进去，直到一碗辣椒面吃完，我惊奇自已竟然没有一点汗珠，身子仿佛还没有暖和过来！

不知不觉中五亇延安老乡早已经无影无踪，也许是近乡情更怯吧！我也赶紧找到一亇赶马车人住的旅店，付了5元钱，也不稍脱衣服，将汗臭味混杂的脏厚被子往身上一盖就猪一样的睡起来了，因为明天早晨我还得赶往壶口，去看瀑布！

写壬寅九月10日中秋2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