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

文/公子越

大年初四，带着小黑走亲戚。

小黑是一条明明看上去像土狗，却偏偏不是的中型犬。至今，我也没搞明白它是什么品种。但无论什么品种，都掩盖不了它发情期时，比泰迪犬还泰迪的恶心模样。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和原主人走散，被我妈捡回家的吧。

沙发边，我一坐下，小黑就扑了上来，狗嘴刚好到我腰的位置。浓厚的专属于狗的体味扑鼻而来，心里暗暗厌恶却没有什么动作，觉得还可以忍受。但下一秒，它的动作，让我立马一脚甩开了它。居然抱着我的腿上下蹭了起来！之后还舔自己来抚慰！真是太恶心……小黑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的厌恶，主人就是主人，又狂热地扑了上来。我吓得赶紧向后一仰，抬脚挡住了它。小黑却以为我在和它玩，越加激烈地向我扑来。

我指着它的鼻子，笑着骂道：“滚！”还真是条蠢狗。

然，这一声不仅没有用，还意外地引来了弟弟的…“劝告”。

虎子，我六岁的堂弟。小不点挤在我身边，盯着小黑，却对我说：“不要跟小黑说‘滚’嘛，它只是想跟你玩儿。”

我笑的很无奈，该怎么跟一个六岁的小不点儿解释那种原因？该怎么教一个六岁的小不点儿区分“滚”的不同用法和涵义？

虽然厌恶小黑的本能和雄性的劣根，但意外的喜欢它的黏人和…蠢。

狗是种你施舍给它丁点儿的口齿残渣，它能像是得到全世界一般献上它的所有的……愚蠢生物。是的，这不就是愚蠢么？毫无保留的信赖，全部的忠诚，一生的目光……换来的是什么？

漫不经心地饲养。

宠物对于人类而言，是什么呢？是那种有心情了就逗一逗，没心情了就扔一边的存在。若真有人以相等质量的情感回报，嗬！反倒是会被当作怪胎、变态吧。比如，和自己的宠物结婚；给予它们“尊重”这种待遇……

真是的！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喜欢和我疯个不停。没看出来我不喜欢你吗！偶尔的陪你闹腾，不过一时兴起罢了。每天给你吃喝，不过顺便罢了。没感觉吗？那天一家人去参加婚宴。因为你是狗，所以不能带你；因为其他的更重要的、更精彩的人和事，所以饿了你一天。终于回来了，还没开门就听见你兴奋热烈的声音。我们享受着，享受着你浓烈的感情和深深的依赖……

哎呀！原来小黑一天没吃了，得给它弄点吃的。家里还剩点什么呢？什么都没有了。喂点饼干算了，明天再给它吃好的，反正狗一天不吃，饿不死。爸爸如是安排。

呵～人类啊。

从没考虑过出去买点它吃的回来，即使花不了多少时间。从没考虑过重新做点它吃的，即使家里有食材。如果换成人类小孩呢？

漫长的等待，全部的感情换来的就是这样。真是愚蠢啊～小黑。

真烦，自从有了小黑。每天要带它遛弯两次，睡懒觉都没时间了！何况小黑可不是我要养，之后我在外地上学，谁又来带它去遛弯呢？既然工作忙碌的爸妈要养，那他们总会有办法呀。不管了，今天再睡会儿。

于是，等到最后……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既然没有人领着，就自己去呗！反正小黑能认回家的路的。大人们如是想着，将它放出家门。

久久…

喊一声，没回应；到处寻，没踪影。却是在马路边，看到它冲过来的样子，被撞倒没生息的样子。

啊，原来还是我呀

头一天，我带着小黑穿过马路，出了社区，第一次。

真是……蠢狗！主人教什么便学什么吗！只要是主人带着走过的路线，便记得如此清楚吗！只要是和主人一起走过的路，就是安全吗！

只要是主人，就交付所有信赖吗！蠢狗！

……

当然，不是所有主人都辜负至此，起码大部分能保证宠物安康一生。宠物对于人类而言，就是宠物。对等？那是笑话。既然如此，只希望如我这般的主人少一点，再少一点……

生而为蠢狗，是不幸。生而为狗，还遇上我这般的主人，是大不幸。

所以，如果有下辈子，希望我们千万不要再相遇……对不起，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