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匣

2024-05-19  本文已影响0人  duqiangdei

在家乡每家每户灶台上都有风匣,有人也称它为风箱,是灶台烧火时鼓风之用。

我家的灶台左侧就安放着一架风匣,紧贴着灶台。风匣的右侧中间的出风嘴与灶台内的的灶膛相通。风匣鼓出的风从出风嘴进入灶膛,通过灶箅子吹在燃烧的柴火上,火借风势,剧烈燃烧。

家中的风箱宽约一尺多点,高两尺。盘灶台时就把木制的风匣架固定好,把风匣放到风匣架中,风匣的出风嘴与灶台的进风孔紧贴在一起,把风匣紧紧的固定在灶台上。

村里人拉风匣称拉二股,木手把上铆着上下两根平行的木棍与风匣内的夹有鸡毛的木活塞板连接,风匣的前后都有一个方形进风口和木挡板,推动风匣时,匣前进风口进风(打开),匣后进风口挡风(关闭),活塞板在推力下向后移动压制风箱后的空气通过风匣底两层木板间的空隙从出风嘴吹入灶膛,拉动风匣时,活塞板在拉力下向前移动,匣前进风口挡风(关闭),匣后进风口进风(打开),活塞板向前移动压缩风箱前匣的空气通过风匣底两层底板间的空隙从出风嘴进入灶膛。风匣一推一拉,源源不断的空气通过出风嘴进入灶膛,膛内的柴草火借风势,熊熊地燃烧起来。

村里人叫风匣手把铆着的两根木棍叫风匣背杆,把风箱内的木活塞板称风板。

童年时,看着母亲啪哒啪哒地拉着风匣,感觉到很好玩,双手抓在手把上,帮着母亲拉起风匣来。自己不仅帮不到母亲,反而影响母亲正常拉风匣。农业社每天繁重的劳动和劳动之隙做不完的家务儿,纵然是钢铁也被磨炼的失去韧性,而况是母亲的血肉之躯。她一把推开我,忙着那些家务事。我生气委曲地挣开了她的手,爬在了母亲拉长的风匣杆上,母亲慌忙停止拉动,把我从两根木棍上拉起来:

“小祖宗,你想压断风匣背杆吗?”

听着母亲大声地嚷嚷,我才有点快意地离开了。

拉风匣开始觉得挺好玩,但真正拉风匣,才觉得那是件又苦又累的活儿。几年过后,每当母亲忙不过来时,就喊着我拉风匣。开始觉得简单的拉推,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左手抓着手把儿拉推着,右手拿着火铲,把柴草、牛粪等产入灶膛,看着火借风势熊熊燃烧的火焰,觉得拉风匣烧火就是那么简单,只过了一会,左手又酸又软,只得把右手的铲子放下,双手抱着手把拉动,灶内没有柴草时,只得停下拉风匣,腾出手来往灶膛中添柴草。

以后看到母亲忙时,就悄悄地离开屋子,害怕她又让拉风匣,有几次听到母亲叫我,都不敢答应,假装没听到。

一天中午放学回家,离家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莜面味,知道午饭又是吃莜面,心中憋屈的那口气,如七窍生烟。走到家门时,听着风匣呼哧呼哧吸气声和进风口啪嗒啪嗒的响声,我拿了块小石头从门口爬到风匣后,把小石头挡在进气口和挡板间,又悄悄地爬出家门。

过了一会,就听到母亲自言自语道:

“怪了,刚才还好好得,怎么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呢?”

紧接着听到风匣拉动的声音剧烈起来,啪嗒啦嗒的声音也激烈地来。

“哎,你快过来看看,今天的风匣怎么了?”听到母亲叫父亲的声音。

风匣声又响起来了,在风匣的响声中,父亲讯问母亲风匣出现问题的事情,母亲怀疑是风匣中跑入老鼠把风板周围的鸡毛给破坏了。

“不对呀,这拉风匣进风正常,推时风匣就不正常,不可能鸡毛被耗子咬子,可能是风匣后进风口有问题。”父亲说完风匣的声音停了下来。

知道被发现了,我装作刚放学回到家的样子,在院中叫喊道:

“妈,妈,晌午吃什么饭?”说着就进了家门。

父亲正握着那块小石头从风匣后直起腰怀疑地看着我。

“是不是你干的?”母亲沉着脸盯着成。

“干什么呀?”我一本正经起用眼瞅着母亲。

“没什么,吃饭。”父亲随手把小石头以门扔出了院子,鞋都没脱就跳上了炕。

那天的莜面由于耽搁的时间太长,黏成了一团,一家人都没有说话,匆匆地吃了点入粘莜面。

那些年的早晨,我都是在母亲啪嗒啪嗒的风匣声中醒来,闻着灶内冒出的烟火味,看着锅升腾的缕缕蒸气,绻缱地把被子裹在身上,置身在这氤氲的气息中,感觉到家的幸福和温暖。

呼哧呼哧的气流从出气嘴吹入灶膛的燃烧上,红红火火的燃烧着流年岁月;啪嗒啪嗒的风匣声如晨钟暮鼓,迎来了黎明,送走了晚霞。

在风匣的推拉中,我一天天长大。小学、初中、高中和大学,每次回到家中,远远就听到母亲拉风匣的声音,心二人瞬间安祥宁静。

突然有一天,走进院中听到风匣迟缓和无力的声音,如冰下的泉水,幽咽难泻。才发现父母挺拔的身子不见了,佝偻蹒跚,菊花的纹路雕满了脸颊。

昨天耳边响起了熟悉的风匣声,就像小时候早晨的声音,睁眼一看,不见父母忙碌的熟悉场景,自己半躺在沙发上,电视机上闪现着几个浓妆靓丽的身影。哦,一场白日梦,让我等待了十几年终于听到熟悉的风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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