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一个loser(8)
我这样一个loser(8)
1、
王南其实从苏妙一进来就看到她了。
那刻他正被手机上几张令人血脉贲张的坦胸露乳的美女图，给刺激得心肝胆肺都在颤，尤其是左胸那块一节手指见长的红色胎记，像吐着红色信子的毒蛇，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他的位置对着门口，苏妙进来时，甚至还在他旁边站了几秒，往里张望，像在找人！
头上灯光行云流水般倾泻下来，他抬头，便能看见她半张流畅纤细的侧脸，纤细的眉，纤细的睫毛，无端的像画里寡淡模糊的影子！
大多时候，他想起苏妙，都是这样的，面目模糊！
但他又确定，他一定能认出她来！
他故意朝她挤眉弄眼，想着她每次见到他时都一副大惊小怪，看他不爽偏又干不掉他的悻悻然的样子，就觉得好玩！
偏偏她就是没往他这边瞥一眼，接着她的手机响了，她边接边朝某个方向看，随即脸上舒展，朝他身后走去。
他的囧样惹得对面的女伴都笑了。
“认识的？”
“嗯！”
接下来他的目光便频频往她那边转，然后又动用他自以为过人的分析力得出结论：这女的在相亲，而且看来并不是很顺利。
这个发现莫名的让他感到兴奋！妈的，终于来点乐子了！
他那猥琐样，女伴有微词了，她在他眼前扬扬纤细的指，声调有点尖，“喂，盯得这么紧，她是谁啊？”
王南回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盯她，难道盯你？”
他的话把她呛得讪讪的，不噤声了。
王南冷哼一声！
要说今天他也过得憋屈，先是工作室里正在施工的一酒店项目的电路和排水线路出了点状况，客户找上来，对方老总和他妈妈同辈，为人也是公认的顽固难缠，他费力周旋了大半天依然没处理好，还受了一肚子气，最后还是他的搭档出面，把事情揽过去，压了下来，而他，也被“惩罚”到北京出差半个月！
偏这个时候还要被一个女性朋友拉出来，威逼一通，要他帮她对付她男人的前妻！
绝了，这女人！
他又看向苏妙，她脊背僵直，左手捋耳边发丝的频率增多了，他知道，这是她不耐烦的表现，他甚至能想象她眉头紧皱，两道罥烟眉往下压，委屈的样子！
在他接触过的为数不多的女人中，相比起来，他倒更喜欢苏妙这种直肠子的，她的情绪，大多能在脸上看到，两人就是火气万丈地斗嘴干架，下一刻也能干脆利落地拍拍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拖泥带水，不迂回曲折。
他看到苏妙脸臭臭地要离开，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中盘旋，再加上那点戏谑之心，他走近了她。
“你什么意思？”苏妙不解，直觉这货没好事！
“你等等我！”王南按住她，以最快的速度奔回座位拿起手机就撤，后面的女人冲他喊：“喂，你答应过只要我开口，你都会帮我的！”
王南侧头，“这次不行！你得到的够多了，别太贪心！”
“走了！”他指指门口，眼角余光却瞥到那男的起身结账了。
“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走？”
“是啊，但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因为……”王南又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贱样，“因为你要走，我也恰好要离开，我们需要彼此，那就凑个伴不孤单呗！”
什么跟什么？苏妙刚想反驳，王南却呶呶嘴，苏妙转头，一下就看到了往这边走的沈缆。
“还有，你得帮帮我！”王南凑近她耳边，竟是乞求的眼神。
苏妙何曾见过这样的王南？本想拒绝他，却是条件反射般，跟着他走了出去。
2、
“苏小姐！”没想到才出门左转，没走几步，沈缆就在后面叫住了她。
苏妙不得不停下来。
沈缆走上前，快速在两人脸上来回扫了扫，沉吟着道：“苏小姐你可能误会了，我……”
“嗯？”
“其实……”沈缆支支吾吾地，“其实，我也是被我爸吹得神乎了点，我就一普通摄影师，偶尔在网上卖些二手摄影器材，我也不是Q大的，就只是个旁听生！”
苏妙呆住，王南“噗嗤”忍不住笑出来。
苏妙狠狠瞪了这货一眼，推他，让他离远点。
沈缆抬了抬脸上的黑框眼睛，尴尬地看着苏妙，两人对视间，却不由爆笑起来。
咳，这所谓的天下父母心呐！
“其实，我就应付下我爸，所以，你是什么人我也没所谓，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把自己先倒出来了，那我总不能不如一个女人！”
“嗯！也谢谢你的真诚！”
“那，我们也可以算是交了个朋友？”沈缆带笑问她，眼睛莫名亮了亮！
“当然，不过，下次可不要跟我聊萧红了！”
“哈，唬你的！”
“有种就跟我聊莫奈！”苏妙开着玩笑，朝他挥手。
“咳……我错了！苏小姐，这是我的工作名片，如果有需要的也可以……”沈缆递过一张黑底闪光体字的名片。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王南往她这边凑了凑，“人体私房照？啧啧，这个，我有兴趣……看！”
吧唧一声，苏妙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丢脸！
“想什么呢？这是艺术，这么艺术的东西你偏要以这么淫荡下流的眼光看待，苏妙，放在旧时，你这样的思想觉悟是要判流氓罪的！”王南大惊小怪道。
“说得好像你就不流氓似的！”
“喂，刚才那女的，在纠缠你？”沈缆离去后，苏妙径直问他。
“胡说八道！”
“那你为什么想摆脱她？”
王南霎时想起一堆乱如麻的事，烦躁地抓头，“咱能别说这个不？”
“行！”苏妙头也不回地奔停车场了。
“喂，回来，谁让你走了？”王南赶忙拉住她。
“不走难道陪你过夜？”
“Good idea!”王南乐了，直把她扯着往另一方向走去，“不过得先填饱肚子！”
“谁要吃饭了？我要回去！”
“回去喝西北风啊！你到现在还没吃饭吧？刚就见你喝几口咖啡而已！”
苏妙滞了滞，还别说，真饿得肚子都痛了！
“去不去？海鲜大餐哦！”王南继续下饵。
再推下去就显得矫情了些。两人曾相处过几个月，而那段一言难尽的关系结束后，双方也没落入俗套的相恨相杀阶段，起码在微信上点赞吐槽嬉笑怒骂的交情还是有的。
3、
与土豪吃饭的好处就是，不用太考虑价钱，你帮他省了，反而容易显得格局不够高！
所以，苏妙手指点点，手指点点，澳洲龙虾，帝王蟹，野生大黄鱼，东星斑……
王南看着满桌的清蒸红烧白灼，傻眼了！
“我虽然没指望你替我省钱，但这足足四人份了吧，我的血汗钱就这样被你拿去喂狗啊？”
“吃不完我兜着走！”
“这……”
“少废话！”
王南被噎到牙疼，索性不跟她一般见识。
中途王南接了个电话，接完又习惯性地翻手机，很快脸变色了，好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坐在对面的苏妙不解地问，他双眼似要喷出火来，饶是她再神经大条，也感受到那火势灼人了。
“喂，说啊！”苏妙停下来瞪他，他却置若未闻，猛的站起身，抓抓头，就要往外冲！
“喂，喂，我还没吃完！”苏妙急了，拽住他，“你这人怎么这样？”
王南像是惊醒过来般，看着苏妙，整个人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胸脯起伏，脸有点扭曲！
苏妙只看得心里发恘，“喂，就吃多了一点点，不至于……”
王南再次瞄了手机一眼，摆手打断她，“我有事要走了，你吃饱没？”
苏妙立刻摇头，“没，我留下，吃饱再走！请你付完款，再慢走，谢谢！”
“不行，这件事，你不来，有什么意思？”王南黑了脸，“服务员，全部打包！”
“喂，到底什么事？”
“跟着我就行！”
“不行，”苏妙停下来，抱住双臂，警惕看着他，“我怕被你阴！万一被你卖了骗了……”
“卧槽，我比你值钱多了，卖你有毛用啊！”王南不耐烦地吼，“哎呀，就是帮我揍一个人，只有你行！”
苏妙气得吐血了，“有病啊，你自己不揍？”
“我哪舍得！”王南低下头，容色映进光影里，黯然失笑，“再说，男人打女人，传出去，我不用混了！”
苏妙气得眼珠子快凸出来，敢情，我打，你就舍得了？女人打女人，就没事了？
这王八蛋！
4、
他们来到一个爵士酒吧！
刚巧驻唱乐队开场，暗红色幕布从舞台背后挂下来，鼓手、钢琴手都是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主唱穿了件黑色长裙，笑容如她的音乐一样，流水般流淌开来，底下的人也跟着她快乐地摇晃起来！
王南无心喝酒，目光一直落在主唱身上，变幻的灯光时而掠过他的脸庞，像换了个人般，上面没有快乐，只有满目凄凉，以及一些苏妙看不懂的极其纠结的情绪！
苏妙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了，那个笑容比音乐还要令人动容的主唱，是她刚认识不久的周潇漪。
每次见到她是不同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她，比浓妆艳抹，脂粉未施，顶着肿泡眼的那个她，都要来得动人，令人沉迷！
他想揍的人，是她？
乐队中场休息时间，周潇漪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苏妙抓起面前的长岛冰茶才喝了一口，甜酸甘冽的味道还萦绕在舌尖，迷朦光影中，王南往她这边靠了靠，手臂似有意无意地撞向她的，传出来的热度，足够抵御掉阵阵冷气下逼出的凉意。
这蠢货，这哪是揍？应该是，演戏！
苏妙不吱声，静静地看着近前的更加艳冽的脸，举了举杯，微笑打过招呼。
“不是说对我这些鬼玩意没兴趣么？哼，现在还不是来了！”她灌了口冰啤，刚在台上的笑意，还保持着，眼里却是得瑟和炫耀，像个小孩子拿着得了100分的试卷向大人讨赏！
“嗯！苏妙喜欢这类型的，就陪她来！”王南状似漫不经心道。
“咳……”苏妙咽了口酒，急了点，呛到喉咙去了，一时咳得酒差点从鼻孔窜出来。
“喝这么快，没人跟你抢！”王南凑近她，手绕到后背，逐渐下移，在腰肢处轻轻圈住她。
这种近乎宠溺的口吻，苏妙与他在一起都没听到过，此刻听着只觉鸡皮疙瘩，她也笑吟吟地对上他的视线，手却绕向他腰侧，狠狠掐了他一把！
他吃痛，迅疾地反手一擒，防止她再次侵犯，脸上却维持着最常态表情！
“现场气氛很好，看得出他们都很喜欢，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王南又冲周潇漪道，嘴角噙笑，神色倒是温柔无比。
周潇漪面容僵了僵，仿佛不可置信地，一双美目，瞪着王南足足半分钟，像是想从中看出任何端倪，可惜，没有！
“那，你呢？”周潇漪不甘心，咬着唇，问了出来。
“我？你很快乐，我就放心，一放心，就特欢喜！”王南果然特欢喜地搂紧苏妙，凝神谋划着，“我找找这方面的路子，给你包装包装，以你的条件，想红，不难！”
周潇漪赌气般撅起嘴不理他，看向苏妙的目光，却像是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冰凉如丝！
苏妙叹气，这双眼，一个星期前，还是晴好明媚的。
几个乐队轮流上台练手，水准参差不齐，每演完一曲，下面的掌声稀稀落落，周潇漪懒洋洋地挪起身子，要笑不笑地瞅着王南，还是轻飘飘的口吻：“不需要你费心了吧，我现在就挺红的呀！”
王南被她的话煞到，心无故一沉，很快又醒悟到她说的所谓的“红”，又是恼怒得头顶冒火。
回到场上的周潇漪竟唱起了中文曲，《黑色柳丁》《阿楚姑娘》《怪不得》……
苏妙一拳挥向王南，拿开他还横在腰间的手，凶狠的眯眼，“过份了吧？”
王南不挡，生生的受了她这一拳，笑的有些凉薄，“对不起了，借你一用！你若不解气，我也给你摸几下！”
苏妙顿时泄气，苦恼地看着他。
她并不是个好奇心强的人，但讨厌作他人嫁衣，只是王南这态度，让她有种一拳狠狠砸在棉花上的感觉，无力！
算了，就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苏妙不想理这家伙了，圆睁着一双贼眼将周围的男人瞟了一圈，瞅着哪个顺眼，媚眼乱抛，不亦乐乎，玩得意兴阑珊时，回头，身边的人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5、
酒吧门口一角，几盏地灯黄色的光将这栋2层楼建筑围起来，整片的明亮黄色！
王南沉默地吞吐着一个个烟圈，静静地看着，眼前激烈交缠的两人，在她一条腿勾了上去，蛇一样的缠住对方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挑衅地看着他，那男的手从开了高叉的黑色裙子伸进去，王南呼吸涩了涩，蓦地转身，大踏步离去。
“滚开！”后面的人分开了，粗劣的骂声响起！
门口不时有人进出，那男的骂骂咧咧喘着走开。
王南回头，看着她湿亮红肿的唇瓣，顿时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掸灭烟，突然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往后扯，另一手粗暴地往她唇部来回擦拭，力度之狠让她小脸痛苦地皱成一团，呼痛出声。
终于，当意识到沾在手上的是血，不是口红，他停了下来，冷着脸，周身散发着怒气！
但她貌似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看着他激怒攻心的样子，竟吹了两声口哨，漾起笑容。
“你笑什么？这一次被我‘碰巧’遇到，在我看不到的时候，我想，”王南欺近一步，也笑，笑得瘆人，“你这爱做得是多没成就感！”
“王南，你可以去死了，最好，今晚，出门右转弯，一定有一辆大货车，迎面撞上来……”她终于忍不住，恶毒地咒骂起来，骂着骂着，泪眼婆娑，扬手，“啪”的一声，挥了他一耳光。
“好了，要气我的人是你，咒我的人是你，反过来，哭的是你，打人的也是你！”王南叹气，无奈地拉过她，帮她擦着泪痕，动作却是不知不觉温柔起来，“你都23岁了，什么时候，才真正长大！”
“你看人家苏妙，像你这么大时……”
“不要跟我提她！你越来越敷衍了呀，王南，随便找个女人来应付我！”周潇漪刚刚好转的脸色，乍听到苏妙的名字，霎时又炸裂了。
“她不是敷衍!”
“什么？”
“她曾经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曾经处过一段时间！”王南有点不自然地解释。
“那你的意思是，你们，有可能再续前缘咯！”周潇漪歪头厉声问他，眼里的惊慌一闪而逝。
王南没注意到她这些微细表情，只被她的无理弄得越发无奈，他几乎是恶作剧地脱口而出：“谁说不会呢？我总有这个自由吧！”
“那我爱跟谁亲热你也管不着，也是我的自由！”
“所以我刚没有阻止你们！”
“你……”周潇漪气得反驳不出，瞪着他要哭出来！
王南刚准备安抚她，电话进来了，是苏妙，问他能不能现身了，因为她要撤了。
王南挂了电话，再看周潇漪鬓发凌乱，妆容被泪水染花，两片唇瓣往外渗血，眼睛发红地望着他，又狼狈又凄凄！
王南心里顿时也像被一根钢线拉扯着，眼里好多情绪在翻滚，周潇漪全看得懂！
好多怜惜，好多痛，好多担忧，唯独，她最想要的，没有！
“我要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王南哑着嗓子说道，像想起什么，翻开手机，“还有，你要唱要跳，我没意见，但这些，搔首弄姿地直播给全世界人民看，太过了吧？越来越没底线了啊你！”
周潇漪一看，是几张她穿着装扮暴露的照片，不屑地撇撇嘴，“少见多怪，比我更没底线的主播多了去啦！”
“少找借口，你跟她们一样吗？”王南气得牙齿打颤，很想一巴掌拍醒她。
“有什么不一样？你说！”周潇漪逼上来，气势汹汹！
“你不需要为了钱为了生活去出卖你的身体和灵魂！而且，你明明最讨厌这种……”
“我想挑战自己不行么？”周潇漪冷笑，语气变得咄咄逼人，“你不是说我游手好闲么？我现在也算网红了哦，每个月进账也有10多万，你小心哦，说不定有一天我混得比你还出色！”
“周潇漪，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王南拿她没辙，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着，一再叹气，“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除非是你发自内心的，不然，不管是谁，都不值得你赌上这副身体，轻贱自己！”
“还有，我明天要去北京，少不得见你爸妈一面，你是想让我怎么汇报你在这里的表现？”
前面所有的，周潇漪都无所畏惧的模样，听完他的话后，总算知道害怕了，霎时惊惶无措地拉着王南的手，“不，你什么都不能说！”
“那你就乖乖的，让我高兴！嗯？”王南捏着她的脸，满目笑意，胜券在握！
“……嗯！”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周潇漪整个人开始蔫了。
“说大声点，我听不见！”
“啊呸，你还给我蹬鼻子上脸，去死！”说着抬起高跟鞋狠狠朝他小腿踹去，“噔噔噔”进入酒吧了。
王南扶着一条腿乱跳，又痛又沮丧，这死孩子，果真是道德沦丧，不尊老不说，还是个白眼狼！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