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你再不来,我就要下雪了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乌镇,一个充满东方韵味的文化古镇,这些年成为热门的旅游胜地,备受文人墨客所喜爱。人们惊叹她的小桥流水人家,还有撑着油纸伞行走在青石板上的美。
但鲜有人知道,这里诞生过一位名叫木心的才子,一位享誉海外的作家兼画家。
木心是一个文学的鲁滨逊。
他的一生充满着悲凉的时代色彩,命运让他吃尽了苦头。但他说“一切世事尽可原谅。”
1927年木心(原名孙璞)出生于浙江乌镇一个富贵人家,孙家是当地的书香门第和工商世家。在4岁时家里就请了名师为木心启蒙授课。
在他十岁时乌镇沦陷了,战火让木心失了学。但他没有放弃对学业,对文学的追求。他的自救完全从读书开始: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把《现代文学史》精读几遍。
因知识分子的“不谙世事”还有时代自带的悲剧,木心三次进了监狱。
人身失去自由,但精神和灵魂却无拘无束。他说:白天我是一个奴隶,晚上我就是一个王子。
他在狱中偷偷利用写悔改书的笔和纸,写下了66万字的文学作品。
他说:老天让我死,我偏不死!我的一生是为艺术而来的,一切世事尽可原谅。
他被没收毁掉的作品有十多部,后来他到国外后重新提笔,创作了新的文学作品。他开玩笑说:以前的作品是夹生饭,不吃也罢。
1982年,他在得到自由后不久启程前往美国纽约留学,那时他已经55岁了。
美国之行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他的艺术创作得到了肯定和升华。
在纽约,他认识了后半辈子的知己兼得意门生陈丹青,两人成了生死之交。木心当时已无亲人,也一生未娶妻生子,陈丹青恐怕就是他往后最亲近的人了。
刚到纽约,他的日子是很清苦的。他甚至为温饱焦虑不安,但他说除里疾病和灾难,都要快乐有尊严地活着。
在三餐无以为继的情况下,他日夜不停地绘画和写文章。他的生命完全被艺术所占据,并且乐在其中。
1984年是木心的丰收年,“鲁滨逊”终于被世人发现了。
他应邀在欧、美、港、台的华文刊物发表大量文章,《联合文学》创刊号特出专卷“木心散文个展”,形成文学狂飙。
此后,木心的部分散文与小说被翻译成英语,成为美国大学文学史课程范本读物,并作为唯一的中国作家,与福克纳、海明威的作品编在同一教材中。
同时他的彩墨画在哈佛大学展出并被收藏。
下来的日子,他继续投入绘画事业,他的三十三幅杰作全部为耶鲁大学博物馆所典藏。其画册畅销全世界,一直列为五星级。
木心在沉寂50多年后,终于在美国爆发了,他震撼了整个海外文坛。
他一直是个寂寞的独行者,在籍籍无名中坚持了几十年。
陈丹青对他的遭遇忿忿不平:有谁受得了我一直在写,但是从来不发表,也没有读者。我们在他七十岁以前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但是他一直在写……你能不能给我另外一个例子?
《从前慢》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八九十年代,中国内地才开始陆陆续续出版木心的文学作品。他晚年从美国回到乌镇养老,算是叶落归根了。
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哪,你再不来,我就要下雪了。
2011年冬,一生充满传奇色彩的大才子木心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季节,在乌镇与世长辞了。
他挥一挥衣袖走了,就如同晶莹剔透的雪花,留给人们慢慢欣赏,细细品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