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地久天长
周日的中午,接到老爹的电话,嘱我周三的中午抽出时间安排一下接待,在省城金融部门工作的慧姨,想去小城看望她的老友,我欣然接受旨意,安排了适宜老年人就餐聚会的饭馆。一切安排停当后,我想着提前去等候迎接。就在快要到饭馆的时候,父母与慧姨一行已来到。我从内心的深处是不十分情愿参加这种场合的,因我受不了白发苍苍的老几位相互拥抱的场景,她们在流泪唏嘘,我也跟着泪流,咱又不会说一些劝慰人的话,显得十分的尴尬。但这次是老爹、老妈安排的任务,硬着头皮也要上,为此自己多带了一包纸巾,还多准备了一块新买的羊肚子手巾哩!唯恐擦眼泪不及时,打湿了褂子的前襟。
慧姨她们刚刚落座,齐姨、王姨也就来到了饭馆。慧姨上前紧紧的与年逾八旬的两位老姐姐相互拥抱,七十四岁的慧姨瞬间眼圈发红,大颗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一时间说话也有点语塞。我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久别重逢的拥抱,竟然没有一句宽慰的话语,只有呆呆的看着她们,任凭自己的眼泪肆意流淌。八十五岁的齐姨、八十四岁的王姨、七十八岁的老妈、七十四岁的慧姨,在这样的偌大年纪里,还能相互探望,相聚在一起,共同回忆四十六年前一起走过的那段难以忘怀的时光。我作为小辈,在替她们高兴的同时,也由衷的祝愿几位老人家身体健康。慧姨说认识我已有五十多年了,因为那时我一岁多的样子还不记事,但我认识慧姨却是近三年前的事。三年前,我与慧姨匆匆见过一次面,没有来得及详谈。听老爹和老妈简单介绍了一下她当年在林场的一些工作和生活的情况。近两年随着知青多次重回林场,找寻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我才对知青这代人的了解也不断地深入,作为第一代知青的慧姨当然也是我愿意了解的对象。
1963年慧姨在省城的一所知名的高级中学毕业,作为学校团委干部的慧姨是一名热血青年。在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热潮鼓舞下,不甘落后的她,自然是首当其冲的积极响应号召,与几名学生会的干部率先报名,还好没有被分配到农村去,而是到了林业生产单位园林场。不满十八岁的慧姨在省城本来有一个不错的家境条件,养尊处优不敢说,但在家里也是暖瓶到了不再扶的小姐的性格。可谁曾想,这回来到以林业生产为主的乡下,干的竟是些拿锨、抡锄把子的粗活。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都受不了,可想她一个寸草没捡过的女学生了。刚来的时候,手上、脚上炮火连天自不必说,最要命的是没有离开过家、离开过父母的她,每当夜深人静难以入眠的时候,想家是最难熬、最难打发的。最无助的是在1964年,与她一起同来的四个女同学,其中三个都调离了这里,留下她只身一人在这里,那种无助难以名状的心情,与谁诉说?还好当年的齐姨、王姨以及老妈伸出的援助之手,这才缓解了慧姨的孤独与郁闷。慧姨动情的对我说:实在憋在心里难受了,自己就会躲在林场的葡萄树下,一个人大声的唱歌,以此来化解心中的不痛快。记得自己唱的最多是电影《冰山上的来客》那首歌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至今我都能一字不落的唱下来。我半开玩笑的说,这首歌可是一首爱情的歌啊!是阿米尔在等古兰丹姆的时候唱的呀,那时你是不是也已经心有所属啊?慧姨笑着说:这个还真的没有,即使心里有,咱也不敢给人家提啊!人家可是考上的名牌大学。坐在一旁的慧姨的丈夫王叔笑着说:我与你慧姨是高中同班同学,你慧姨是学校里的积极分子,学校的大会小会,这活动那活动她都积极参加,我是表面参加,背地里还要学习。上高中的时候,男生谁不喜欢漂亮活泼的女生啊!可是我高中毕业就考上了大学,你慧姨就到了林场接受再教育,我只好把那喜欢埋藏在心里,直到我大学毕业工作了,才找到你姨,续上关系,也算是好事多磨吧!我说是啊,还是同学之间有感情啊!王叔说:那个时候,我觉得像你姨她们还是太傻了点,好像是被洗了脑一样,脑袋热的了不得,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我打趣的说:这不最后还是听了你的话,跟你走了吗?慧姨和王叔开心地笑了起来。
慧姨从63年响应号召到林场工作,直到72年调离,在林场工作了八年的时间。从十八岁的中学生到一名合格的林业工人,为林场的建设和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为了修建林场的蓄水库,她和男同志一样,不分白天和黑夜的奋战在工地上,曾几次晕倒在施工现场,也曾因为拉土摔伤了两根肋骨,成为自己终生的记忆。慧姨她们回想起自己在林场的一些往事,也是不无感慨,当年自己的身心是累了点,但在自己的成长经历中却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留下了深深的同事友谊。尽管自己离开这里已有四十六年了,在省城大机关生活也早已习惯了,但在内心的深处,始终有一个不愿触碰的情节,那就是深深的思念。思念这里曾经的人和事,曾经的一草一木,这里有自己的亲姊热妹,这里就是自己的第二个故乡。
“往日朋友怎能相忘,心中怎不怀想,当年情景,怎能相忘,朋友的情意长,千年万载永远不忘,朋友的情意长,举杯同饮,欢度时光,朋友的情意长......”耳轮中忽然想起了《魂断蓝桥》的主题曲《友谊地久天长》的歌声。
2018年5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