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教资证
今天是教师节,每每这一天,便会让我想起,我是一个有教师资格证的人,但也仅仅只是一个有证的人而已。我毕业于师范院校,却没有真正成为一个正式教师,凭着实习老师的经历,在这个节日,我想是没有资格和老师们一起享受“教师节”这份快乐了。蹭一点节日的光环,照亮来时路,晾晒发霉的记忆。
高考那年,在我对填志愿这种事还一无所知的时候,我妈便说,你以后就填XX师专吧。其实并非我妈比我懂,而是在我们那里,方圆十里八村的都只知道这么一个学校,也知道这个学校出来的都是当老师,我妈的愿望就是让我当一名人民教师。我如了她的愿,读了这所学校,却没有如她所愿当一个老师。
1999年的夏天到来之前,学校里没有人担心就业问题,国家包分配这个保障让所有人没有后顾之忧,只要不嫌弃,每个人都有一份“铁碗饭”的教师工作。哪里来回哪里,这是基本原则。一部分不愿回原籍的人都会想办法,自谋出路,这里面就包据我。
毕业前夕,我参加了市里一所民办学校的招聘,到了现场才知道,同时去的还有我的班长,我们俩争一个名额。坦白说,她比我优秀很多,样样精通,父亲还是某县教育局局长,我的落选是必然的。后来,听说她以第一名的成绩竞聘成功。再后来,听说她很快就离职了,去了哪里,没人知道,直到现在,没有她的任何消息,班级微信群建起来后,群里依旧没有她的音讯。偶尔我也会想,如果她不去我会竞上吗?如果我竞上了,那这辈子我可能就只会当老师了。
但世间所有果都有,就是没有如果。我没有竞上,只有这一个果。公办学校进不去,民办学校没竞上,六月就那样不期而至,同学们的工作基本都落定了,也基本都是当了老师。班上五十多位学生,只有一个女同学去了中字头的施工企业,而且是在天津,还有两个男同学去了广州自谋职业,据说其中一个还是在当老师。我是唯一一个档案已调拨到县教委却还没去报到的人。
到了八月,我还在焦急地等待市里一家企业的橄榄枝,回老家还是留市里仍旧没有明确。邻居大哥比我高三届,他任教的学校正是我应去报到的学校。邻居大婶说,你什么时候去报到呀,我让你哥把他的单间给你留着。因为邻居大哥要结婚了,分了新的大房子,他进校时的单间就打算私下留给我。我心里很感激,却又很不甘。
我唯一的信念就是留在市里,那一刻,离开生活二十多年的村庄是我唯一愿望,至于做什么,未来走什么路,没有想过,更无暇顾及。那个养育我的村庄,因为家中突然遭遇的一场劫难,让我一心只想逃离,永远再不愿回望那片邪恶之地,我恨那些伤害我们家的黑社会流氓,连同那个地方一起恨上了。我匆匆逃离,不计成本,不计后果。
直到八月底,同学们都已走上工作岗位,我的通知才下来,九月初前往省城报到,拿到了这家央企的入职通知书。从此就彻底与老师绝缘了。
时至今日,二十多年过去,我仍然怀念做实习老师的那段生活,在我心里,其实是有教师情结的。毕业七年后,我重返学校,参加了普通话考级,向教委申请了教资证,最终成了一个持证不上岗的人。如今,那本资格证静静地珍藏在我的书柜里,它让我保留着一份执念,自己仍没有完全脱离教师行业!
(2023.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