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肆】

文/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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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安十九年，天气已经入了秋。

程衍抱着酒坛子去找长风，被义正言辞得数落一番以后，两人偷偷摸摸的找了个角落畅饮佳酿。

程衍的骑射功夫是长风教的。李韫觉得他学的差不多就把他丢到校场里去，也有了好些日子。

好在，程衍平日里性子顽劣，习武场上倒是实打实的专注。再加上天生的资质，与那些贵胄子弟的比试中给长风赚足了面子。

程衍边喝酒，边给长风讲不知哪听来的市井趣事，结果把自己逗的乐不可支。

长风于是给他讲起朝堂上的风云诡谲、勾心斗角。想着他一个孩子也不懂什么，净挑一些小事说给他听。

程衍自然无甚兴趣，只有讲到李韫的只言片语他才会放下酒杯，支着脑袋，十分温驯地听。

长风表面装作没注意到，但心里却感慨诸多，总觉得自家殿下对这孩子确实苛刻了些。程衍不想入军营不想就不想了，何必日日把人丢到演武场来训着。

万一日后当真能够独当一面，再步了他父亲的后尘，长风只觉得脊背发凉。

几日前，程衍央李韫带他去拜祭程老将军，长风在门外刚好撞见。不出所料李韫几句政务繁忙便给搪塞过去了。

自家主子的性子，长风自然了解。末了还私下偷偷找了程衍，想找个理由为主子开脱(当然也不会比李韫好到哪去)没料到说都说了，程衍反倒没太大反应，好像想偷偷溜出去又被半道捉回来那样平平常常的小事一样。

长风大概能想到，程衍其实比李韫想象的要懂事许多，只不过有些事李韫永远是后知后觉。他逼着程衍习武是为了这孩子好，程衍知道才没有胡搅蛮缠，但李韫却不知道，无论什么事情程衍总是为他着想的多。

程衍私下里打探过李年的底细，却在无意中得知李韫并非嫡子的真相。

李韫的生母是一位已故的妃嫔，皇后长年病久、膝下无子才才将他过继到自己名下来抚养。母慈子孝，倒是不让旁人看出一点端倪。

程衍得知此事后，告诉长风说“我不愿意怪他”。

长风知道他说得是程老将军的事。在这个孩子心里，李韫定然是有诸多的不得已——他的太子哥哥明明也失去过至亲，却怎么舍得轻易让他失望。

那一刻，程衍在笑。只有长风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风吹枯叶的声音突然感觉到些许难过。

当时程衍的那个笑容，长风记了好多年，仿佛从那以后，这个孩子再也没这么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