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地,第一场雨夹雪
昨天是“小雪”节气,天气预报今天有雪。果然,上午下雪了,不过,是雨夹雪。
天空灰蒙蒙的,像是曙光微露的黎明,又像是日暮完全沉去的黄昏。小雨夹着细细的雪的晶粒,在凄寒冷冽的湿凉空气里飘落,倾斜的雨雾漫过来,脸好冷,手冻的生疼。
在这样凋敝斑驳的冬日里,心绪寂寥。
园子里的几棵柿树,正好长到四楼我家的窗前,嶙峋的树枝顶端, 一串串火红的柿子在雾气中有气无力地垂着,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冒雨在无精打采地啄食,树腰一些七零八落半红不黄的树叶还在寒风里飘摇。
还有桂树、樟树、冬青、广玉兰......这些冬天还长着青叶的树,几乎不动,就那么麻木地经受着这突如其来的雨雪的淋洗。偶尔,梢头的细枝微微晃动几下,不知是抗议还是瑟缩得发抖。
雨夹雪的声息,滴滴答答敲打在我的阳台雨蓬上,忽大忽小,忽疾忽徐。
楼下的路上偶尔有人匆匆走过,几乎没有人为它的到来侧目、翘盼、雀跃、感动,甚至连惊异都没有,鄙夷都没有。
饿着的鸟,还在柿树的枝头;迁徙的鸟,已飞走了;留下来的,也都躲在窝里瞌睡着。
该冬眠的虫子,已不知钻到了什么地方,反正不见了踪迹,是在角落里假寐还是真睡,谁管它呢,外面下雨下雪还是雨夹雪,似乎都和它没有关系。
秋天的花,赶着最后一波开尽,又落去了。连最宁静的菊,恐怕也收拾完残瓣,零落成泥碾作尘了;只有我阳台上的绣球,忘了季节,还在绽开一簇簇红火。
冬天的第一场雨夹雪,还在下着,无休无止,远没有停下的迹象。它下得似乎有些哀愁、有些潦倒、有些悲戚、有些自怨自艾,它知道自己永远都接近不了彩虹,但它还在下。
“雨夹雪,半个月”,半个月之后,谁还敢说彩虹是雨夹雪唯一能抵达的梦呢?你一定会等到一场炫目的大雪,自寥廓的天空而下,于是,雨夹雪就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到那时,大雪婀娜地曼舞,妩媚如蝶,莹洁似花,幻如梦,妙似诗;它张扬,也收敛,似温柔,也狂放;冰清玉洁,佳人为之倾倒;银装素裹,天地为之一色;粉妆玉砌,江山如此多娇。
忽然觉得,人生里的好多时机,好多际遇,不正是恰如这冬天里的雨夹雪吗?
那些残缺的从来都是身体,枯萎的从来都是表象,沉默的从来都是大言,停滞的从来都是双脚.....
熬过了,就是另一个蝶变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