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芝初识焦仲卿
清晨,东方微亮,刘母起床梳洗一番。打开鸡舍,一群母鸡拍打着翅膀欢快的跑到院子中,几只公鸡尾随着跟在后面。一只健壮的芦花公鸡抖抖亮丽的羽毛,伸长脖子响亮的打起鸣来,一时间,几只公鸡彼此呼应,响亮的啼声打破黎明的寂静,让这个偏僻的村舍苏醒。刘母从陶瓮里搲一瓢谷粒,洒在空地上,引得鸡们哄抢食物。一只公鸡不为食物所动,仍在追逐一只母鸡。
兰芝也起床了,想着今天要到丫河口卖绢,换一件月白色满襟褂子,领口袖口镶着蓝边,穿一条毛蓝色的裤子,细细的梳洗打扮。出门不忘对刘母打声招呼。
刘母把柴火塞进灶膛,站起来拍一下灰,靠在门框望着出门的女儿,眼里流出一份慈爱。说;“早去早回,不要在外面贪玩。”
“晓得。”兰芝扛着这几天织的绢,轻快的应声。回头招一招手,只见茅舍上炊烟袅袅升起。
刘家山到丫河口不足三里路,说话之间就进了街口。
这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小镇。西面邻水,东面靠山。街道狭窄幽长,两旁的店肆林立,突兀的飞檐下随风招展的旗帜,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有骑马的、坐轿的、挑担的、赶牛车的、还有推着独轮车的,让这小镇喧闹,繁华。
兰芝进得绢店,夏掌柜正和卖绢的一个老妪讲价钱。他故意挑剔那绢的纰点,这冒头啦那纱线织稀啦,这样的娟卖不出去,总之不能收。说话间看到兰芝进来,忙堆着笑,说;“兰芝来啦。”又对那老妪说;“你看看人家织的绢,那才叫绢呢。”
兰芝笑着说;“不急,你把老人的绢收了把。”
“那不行,她的绢不行。才三匹绢还要一吊钱,那我不是亏大了。”夏掌柜说;“你的绢不说三匹,两匹我也给你一吊钱。”
兰芝看看那老妪,只见她勾着背,衣裳褴褛,花白的头发凌乱,眼圈发红,颤颤巍巍的说道;“老板行行好,给收下吧。家里指望这钱买米买柴。”看这情景,兰芝对夏掌柜说;“我的三匹绢和她的三匹绢你就只给两吊钱吧。我代老人向你求情了。”
夏掌柜搓搓手,装着无奈的样子说;“看在兰芝姑娘的面子给你收下,你得谢谢人家哦。”
不用说,那老妪接过夏掌柜的铜钱,千恩万谢,走到兰芝面前,细细打量着,嘴里不停的叨唠着;“好人呐、好人呐,好人有好报哦。”说的兰芝有些不好意思,忙牵扶着老妪跨出门槛。
一匹快马急速而过,险些带倒老妪,兰芝忙上前扶住。朝中街望去,见那快马在泰和顺商行停下来,马上的男子跃身下地,把缰绳甩给小二,急匆匆进了店堂。这是吴英的商号。兰芝跟吴英学琴,算不上好友,但也是熟人,隐隐中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禁不住前去打探。还未到门前,见吴英与骑马人已经出来,拱手道别。
骑马人神色有些慌张,并不多语,翻身上马,扬鞭又匆匆离去。
而此时的吴英脸色凝重,欲返身见到兰芝,一楞。少顷对兰芝说道;“我有要事出门,琴放你家,请保管好。有空多练练。”
兰芝站在门口不知如何回答。吴英望着兰芝疑惑关切的眼神,欲言又止,终没说话折返身子进去了。
兰芝跟了进去,轻声说道;“你有事情?”
平时兰芝不会主动找他说话,今天从她的语气中,吴英感受到她的关心。而今天的事情紧急,他三言两语又说不清,就说;“回去吧,以后你会知道。”
“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
吴英放下整理的衣物,语调有些沉重,盯着兰芝缓缓说道;“家里出事了,官府很快要来抓我。如果有缘的话,我们会见面的。”
听了吴英的话,兰芝感到又害怕又担心,忙说;“这如何是好。”又说;“你到我家躲几天,待风头过了再走。”说话间管家进来,催促吴英赶紧走,有些东西不要带了,并说马已牵到后门。
吴英拎起包裹,扛在肩上,从后门匆匆上马,辞别兰芝,飞马逃去。
原来东汉中期,也就是公元188年六月,冀州刺史王芬密谋策划 一场政变,诛杀汉灵帝刘宏,册立合肥候为帝,消息败露,王芬被迫自杀,吴英的父亲在朝为官,受到株连,自然殃及吴英。
半夜,兰芝被一阵敲打声惊醒。声音是在后窗传来,急促中听到唤自己的名字。兰芝起床,怀着紧张的心情蹑手蹑脚摸到后窗,听出是吴英的声音,点亮灯盏。刘母与兰芝在西厢房,哥哥刘洪与嫂嫂钱氏住东厢房。中间是天井,前面是堂屋。东厢房有侧门,刘母醒了,兰芝开东侧门时又惊醒了刘洪夫妻。一大家子半夜起床看到吴英穿着破衣服溅着一身的泥土,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吴英策马狂奔,莫约行至棋盘山关卡,远远看到一列官兵盘查,有些心虚,不敢贸然前行。走到一偏僻人家,花些碎银卖了饭吃,讨了主家旧衣服换上,戴了一顶草帽,趁着天黑欲蒙混过关。岂知清秀的貌相与破旧的衣裳,还有那匹马让官兵起了疑心。吴英感到不妙,翻身上马掉头扬鞭往回逃。跑了一阵看到官兵追来,情急中跳下马躲到林中茅草中,朝马甩了一鞭,那马向前狂奔。天黑了,官兵径直朝那马追去,吴英才摆脱趁着黑夜折了回来。丫河口不敢去了,只得到刘家山找兰芝。
“真的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吴英想摆脱窘境,有些自嘲的说道。
“你这是怎么搞得,吴老板?”刘母不解的问道。
“刘妈,先不说这个。要是你同意的话我想在你家叨扰几天,不置可否?”
“究竟怎么啦?”刘兰生站在刘母后插嘴问道。
“哥哥不要问了。你给吴老板找两件干净衣服换换。”兰芝打断哥哥的话。
钱氏没说话就转身回房给吴英拿衣服。
刘母也没再问,只是说;“饿了吧,我给你弄些吃的。”
兰芝和母亲到厨房。
兰生再次问起吴英。吴英叹了口气,说;“一言难尽,回头再详说。”待一切安顿好天以微亮。
吴英一天未出房门。饭也吃的很少,沉默寡言,脸色失神。第二天依然,兰生进的房里,问起何故?吴英把父亲犯案到株连自己的事对兰生说了。末了,请兰生把仲卿带来商议。
兰生为做军服生意常到庐江府找高主簿,所以认得焦仲卿。
焦仲卿家在丫河口对面的田畈上,号称焦家庄园。祖上朝廷为官,置了田产。只是父亲早逝,家道逐渐衰落。焦家是官宦人家,家学深厚,仲卿博取功名,在庐江府做了小吏。
丫河口是深水码头,舟楫繁忙。街市热闹。仲卿空闲之时常来丫河口,自然与吴英、兰生都很熟。那天早上,也是仲卿得到消息赶早告知吴英,才使吴英脱险。
兰生得知吴英处境,有些害怕,巴不得让吴英赶早离去,起个早来到焦家庄园,如此这般说了吴英的情况。
仲卿白天没有时间,趁晚上来到刘家山,找到兰生家与吴英相见。说到路口关卡,很难通过。想到丫湖州河叉弯道处树林浓密,蒿草丛生,可乘船从水路离开。
兰芝对那次仲卿险些冲倒老妪有些反感,觉得官府之人平素对百姓的粗鲁就没有好影响。后来在吴英家的举动不由细看了一眼。只见他眉宇清秀,一举一动不像粗蛮之人,又是哥哥和吳英的朋友,心情从厌恶中平缓下来。
仲卿连夜安排运山货的船只,午夜时分将吴英送上船,才使吳英脱离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