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6-21

2020-06-21  本文已影响0人  盛世花

谪星剑(一)

    江南三月早已是繁花似锦的好时节,自然少不了踏青的人。洪州城外临近的江边绿树成荫,大道之上车马往来络绎不绝,正是商贾喜爱的地方。

    早年间,不知哪位巨富在道旁修了做酒楼唤做“阅江楼”。楼高三层,在顶楼上即可举杯畅饮又可观滚滚江流,贤达士绅莫不群聚于此,阅江楼由此名冠洪州。

    离阅江楼二三里的大道边上有一座简陋的茶肆,几张桌椅便摆满了茶棚,往里是茶水间。茶肆前面是洪州通往阅江楼的大道,人车往来,络绎不绝。茶肆后面是一片柳树林,绿柳新枝,随风舞出盎然春意。

    有人说是因为阅江楼的存在而出现了这座茶肆,也有人说早在阅江楼出现之前就有了这座茶肆。很多赶路的人走到这里总会停下来喝一杯茶,也许只是驻足歇息。茶肆的主人是一位老者,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浑浊,但是茶水的味道依旧清冽甘甜。

    已近午时,大多数人这时候都准备用午膳,茶肆里只剩下最后一个客人。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背着一个狭长的包袱,对着桌上的茶碗呆呆不动。老者无心搭理,自顾坐在一张空桌边上昏昏欲睡。

    脚步声起,一阵微风掠过,老者感到了一丝凉意。“上茶!”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一个素衣中年男子随风飘然而至,稳稳的坐在最后一个客人旁边的桌子上,仿佛在此久坐多时。旁边的那个人依然故我的对着桌上的茶碗发呆,眼角都未曾动弹一下。     

    老者闻言张开浑浊的双眼看了看来人,口中说了声就来,慢吞吞的走进茶水间。老者端着一碗茶水还未走出茶水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外面戛然而止。一前一后又有两个华服男子走了进来,前面是个年方弱冠的青年,后面是个五十多岁的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二人虽是满脸风尘却也遮挡不住天生的粗豪之气。

    “少主,前面不远就是阅江楼了,咱们不如在此好好歇息一下,这连日赶路,莫说是人就是马匹也有些耐受不住了。”跟在后面的汉子对前面的青年说道。

    青年闻言点点头,“也好,反正当初约定的也是今日晚间在阅江楼会面,我们便在此好好歇息一下。萧进,这次可是辛苦你了。”

    汉子萧进闻言赶忙抱拳为礼连称应当,又转头对茶肆的主人高声说道:“老人家,可否备一些草料给马匹?”

    茶肆老人正欲答话,外面又有一个年约六旬的清瘦老者带着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进来。

    清瘦老者一身葛衣,眼中神光湛然;年轻女子一袭白衣,肤色胜雪,模样俊俏,引得先前进来的青年为之侧目;倒是那个孩童一身锦衣弄得满身是土,圆脸红唇,一双乌黑的眸子灵动无比。

    “姐姐,我们可以在这里歇息一下吗?”孩童望着白衣女子问道。女子似是担心什么,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孩童一脸失望,来到清瘦老者身边,“七伯伯,我有些渴了,你跟姐姐说一下好不好?”他拉着老者的衣衫央求。

    青年见状忙笑着对孩童说道,“小弟弟,我们也是有些渴了,咱们一起喝碗茶水再赶路好不好?”他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望了白衣女子一眼。

    茶肆的主人轻咳一声,好像金玉轻轻交击了一下。清瘦老者和华服汉子萧进闻声俱是身形一震,孩童依旧傍在女子身边轻声嘟囔,华服青年也是注视着姐弟二人,其余两人依然顾我。“这是最后一碗茶水,几位贵客恐怕要移步他处了。”老人对着后面进来五个人说道,说话间把手中的大碗茶轻轻放在素衣中年男子面前,说了声慢用便蹒跚的走回先前坐过地方。

    白衣女子闻言,瞪了身边的孩童一眼。“七伯伯,不知再往前可有歇脚的去处?”她向清瘦老者问道。孩童在旁边仍旧不依,嚷着累。

    老者走到孩童身边,抚着他的头柔声说道:“阿一听话,这里没有茶水了,听姐姐的话,随七伯伯走可好。”孩童望着他,不情愿的点点头。

    眼看着白衣女子走出茶肆,华服青年似是有些失落,转身就要催促萧进,却见他神色紧张猛使眼神催自己快走。青年不解,从未见过萧进如此,加之本就有些失落尚未回神,当下不由得怔了一怔。

    “不必走了,留下吧。”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茶肆中回荡不已。

    青年大感错愕,他知道这个声音是对自己说的,拼命的搜索声音的来源却一无所获。茶肆主人微微张开眼睛,看了看对面的青年与萧进,又慢慢的闭上,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背着狭长包袱的男子依旧对着桌上的茶碗发呆,只有风一样的素衣男子站起身来,轻轻几步来的萧进面前。

    “你是辽国忠武将军萧进,”他说着转向青年问道,“难道你是耶律诚?”

    “不错,我便是大辽南院大王第九子耶律诚!”青年不待萧进张口,跨到前面答道。“你又是谁?为何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男子纵声长笑,“我是谁?问得好!有几分胆气,可惜太年轻了。”

    萧进在后面扯了一把耶律诚,把他拉开,抱拳道:“眼前想必就是江南三友中的‘阴阳扇’皇甫修,我家少主初入江湖,不懂规矩,还请前辈见谅。”说完又对坐在一旁茶肆主人抱拳说道:“适才闻听那声咳嗽,乃是绝迹江湖多年的‘金声玉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前辈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江南三友之首韩振南?”

    “有意思!”皇甫修哈哈大笑道,“没想到竟然被你看破,马虎的徒儿倒也不错。”

    茶肆主人韩振南模样不变,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颇有不屑之意。另外的那人也依旧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茶杯不动。

    耶律诚生于贵胄之家,先前还为自己的莽撞有些惭愧,后来听了萧进与皇甫修对话才知道对方竟没有把自己放到眼里,闻听韩振南的冷哼心中升起一团怒火。心想道:什么江南三友?萧大哥的师父是漠北枪王,便是自己的二哥可是燕京十八堂的总堂主,随便一人的名头就盖过了江南三友。想的这里便不由得举步向前。

萧进行走江湖多年,一看他这模样便已知他心中所想。心中暗叫不妙:这江南三友脾气古怪,虽已息隐多年,但确实各自身怀绝艺,不是一般等闲之辈可比。自己这次随少主而来乃是有要事在身,切不可节外生枝。他眼见耶律诚年轻气盛已然按捺不住,于是不动声色的跨出一步挡在耶律诚身前。“晚辈二人不知三位前辈在此,误入此处,还望恕罪,我等这就离开。”萧进说完回头冲耶律诚猛使眼色,抓住他的手便要向外走。

谪星剑(二)

    “且慢!”韩振南说道。因为他的内功叫做“金声玉振”,练到极致可凭声音伤人。虽是如同金玉交击一样动听,却是闻之色变。“你说话只说对一半,另一半却错了。”韩振南继续说道。

    二人闻言只得止步,慢慢回过身来。萧进仍旧挡在耶律诚身前,满脸苦笑。“前辈说笑了,晚辈鲁顿,还请前辈指点。”

    韩振南此时却不再言语,皇甫修笑着说:“适才你说误入此处是说对了,但江南三友今天却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不是。”说着指了指仍自呆坐的那个人。

    萧进一头冷汗,忽然觉得今天这事处处不对。“那他是谁?”萧进忍不住问道。

    “他是刚才说话要你们留下的人。”韩振南张了张浑浊的老眼说道,动听的声音显得反差极大。

    “他究竟是谁!”耶律诚似乎感到了危机,有些紧张的叫道。

    “我们也不知道,他跟你们一样,是进来喝茶的。”皇甫修缓缓的说着,目光落在那人面前的茶碗上。他似乎发现什么,身形微动,风一般的略到那人身旁。

    那人面前的茶碗突兀的分做两半,断口齐整,好像是被什么利器切开一样,残余的茶水流满桌子。那人依然呆呆的注视面前的茶碗,仿佛变化未曾发生。

    萧进耶律诚二人大吃一惊,皇甫修怪叫着风一样回到原处。 “韩老大!是剑气!”皇甫修指着桌上分做两半的茶碗高声叫道。他是个高手,一身功夫放眼江湖也属上乘,只是性格有些乖张,这时便显现出来。韩振南闻言张了张浑浊的双眼,又慢慢闭上,似在思索什么。

    是的,仿佛起了一阵风。不是皇甫修带起的,很突兀,不知哪里起了一阵风。风不算大,好像恰巧吹开了那人身后长长的包袱,露出一柄连鞘的长剑。   

    就是一柄普通的长剑,江湖人物或者意气风发的书生都佩带这样的长剑。只是这人的剑背在身后,极少有人这样。

    虽然极少,但总是有。其中一个便是极其有名的宋廷大内高手,据传这个人整日一副冷冰冰的面目,很少言语,平时由朝廷供奉在大内,不在江湖上行走,除了皇族和大内总管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流传着他的外号“谪星剑”。据说他剑出若流星,极为凌厉也极其美丽,而且他也可以凝气成剑。

    “谪星剑?”韩振南自语道。他想自己三人结义多年,虽是前朝遗老有复国之心,却也一直隐忍,量也不至于惊动朝廷。

    谪星剑!耶律诚和萧进闻听大吃一惊。他们虽远在塞外却也听说过谪星剑,也知道谪星剑素居宋廷大内,想到自己的使命不由得心头大惊:难道是宋廷觉察到了什么?

    此时正值宋廷皇帝病重新主未立之际,庙堂之上,江湖之远早已经暗流涌动。他二人就是奉辽国皇帝之命前来江南联络南唐遗老,再过一日就是南唐遗族聚会之时,吴越后人也会来此。为遮人耳目,二人本以燕京十八堂巡视分舵之名前来,早就与聚会的主持人洪州宋氏三公子约好时日。耶律诚身上更有辽国南院大王的亲笔书信,届时转交。为的就是待宋廷新主立足未稳之时,辽国铁骑南下,南唐遗族在江南高举义帜遥相呼应,一举攻破大宋。

    如果真的是宋廷高手“谪星剑”,早早等候在此,他所为何来?如果这封信落到他手中,江南之地可能又会掀起血雨腥风。

    众人都是满怀心事,气氛不由得紧张起来。

    耶律诚无知的左右望望,似乎想从其他三人脸上找到些答案。但他失望了:韩振南眉头紧皱,萧进满头大汗的思索对策,皇甫修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精致的折扇不停的扇动。耶律诚知道萧进心里在想什么,却不知道韩振南和皇甫修为何紧张。

    那人缓缓直起身来,面向着其余四人。一张普通的面容,冷冰冰的看不出年龄也看不出丝毫的表情。“你们便是什么‘江南三友’吗?怎么只有两个人。”他对韩振南与皇甫修问道,声音艰涩难听,与韩振南相比天壤之别。

    皇甫修看起来更加紧张了,折扇扇的跟风车一样。韩振南陡然张开双眼,不再浑浊,射出精光直指那人。“你不是‘谪星剑’,他虽然久居大内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我二十年前见过他一次。你不是!”韩振南最后重重的说道。

    “哈哈哈,真是好笑!”那人大笑道。“你自己也说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又如何断定我不是他。那就叫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谪星剑!”说完也不见有任何动作,龙吟声响,背后的长剑已经到了手中,颤颤闪着耀目的寒光。他随手一挥,长剑如暗夜流星,美丽耀眼却又凌厉至极。未及眨眼,一点寒星飞到韩振南胸前。

    韩振南怪叫一声,身体向后平平倒退,撞到了碗柜又撞破了后面的墙壁。那点寒星直如长了眼睛一般追了进去,里面又是一阵轰然作响。

    那人摇了摇头对皇甫修说道,“你也试试看。”说着手腕轻轻一抖,一抹剑光如同谪落凡间的星星✨一样出现在皇甫修面前。

    皇甫修早有准备,右手挥起张开的扇面挡在剑光的来路上。也不知他的扇面是何物打造,剑光竟然无法穿透,但是巨大的冲击力使皇甫修无法抵挡,整个人大叫一声身体飞起撞在身后的墙上,落下的时候被从里面闪出的韩振南接住。

    “现在相信谪星剑了吗?”那人冷冷的问道。

    韩振南放下皇甫修,二人均是一身尘土,一招之下便已如此狼狈。二人对望一眼,满是无奈与不甘。

    “你二十年前是与违命侯晋见皇上才有机会入宫的吧。违命侯都故去这么多年了,你们这些遗老遗少还不肯罢休?”他说着话右手优雅的将长剑收回鞘中。

    韩振南与皇甫修都是南唐遗族,他这一番话令得二人汗流浃背,不敢大气。

    耶律诚与萧进不明其中缘由,也不想再费心思,只盼早早离开这里。眼见那人的注意力都在韩振南皇甫修身上,萧进拉着耶律诚悄悄地向外挪。

    “奇怪?真是奇怪。”那人自语道。“辽人不是一向都是自诩英雄吗,你们两个要是这样偷偷摸摸的出去,岂不是成了缩头乌龟!”他有些戏谑的说道,这也是他开口以来唯一带出来的一丝情感。

    耶律诚闻言只觉得自己脸上滚烫,那人的话说的一点没错。萧进也是老脸一红,“前辈,我们是路过,不知几位前辈在此误入其中,怕扫了几位的雅兴,所以才想着早些离开,不想被您误会了。”萧进说完这些话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

    “什么误入其中,我看都是一丘之貉,没什么好东西。”那人有些愤愤的骂到,倒是再也不像先前那样冷冰冰的。“一边梦想复国的前朝遗老,一边是欲要南侵的塞外狼子,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一点都不错!”他越说越是气愤,早已没有了起初冷冰冰的模样。

    韩振南缓缓的摇摇头,又向皇甫修点点头,突然之间大喝一声“咄!”声音洪亮至极,犹如万千金钟齐鸣,声浪轰然而至。萧进只觉眼前一黑,胸中气血翻涌,几欲站立不住。耶律诚功力最弱,早已一头栽倒。

    这正是韩振南所修“金声玉振”内功里的“金钟齐鸣”,与少林佛功“狮子吼”同是以开声吼。只不过“狮子吼”警人觉醒,他的“金钟齐鸣”却是伤人内腑。

    那人身形微微一晃,似是吃了一些暗亏。

    皇甫修借机蹂身而上,一把折扇上下翻飞,早没有了之前的紧张模样。

    那人不妨韩振南突然发难,先机已失,皇甫修的折扇乘虚而入,招招不离要害。此时看起来只能穷于应付,一时间竟无法反击。

    韩振南见一招得势,双臂一振,腾身而起,五指如钩,大鸟一般扑了上去。二人合击之术早有,此时皇甫修一轮抢攻下来已经力竭,闪开一丝间隙正好让韩振南补位。

    眨眼之间。二人换位。

    也就是眨眼之间,那人一口气息提了上来,双眉轻扬。龙吟声起,一柄长剑已在手中,两颗寒星分别激射韩振南与皇甫修的胸前。

韩振南怪叫一声破墙而去。皇甫修正是力竭之时,知道自己躲不过去,索性闭上眼睛,引颈待戮。

谪星剑(三)

    没有血溅三尺,谪星剑剑锋抵在皇甫修的喉结上,阵阵的寒意透皮而入,使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倒是有些胆气,比什么韩老大强多了。”那人面容古井不波的说道。“我不杀你!”

    “为什么不杀我?”皇甫修睁开眼平静的说道。

    “因为我不习惯杀人。”那人再次收回长剑,动作没有一丝迟滞,优雅至极。

    “你不杀我,留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一件事。这件事可能只有你和韩振南最清楚。”

    “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就会杀了我?”

    “不会,我说过了不习惯杀人。”

    “那好,你问吧。如果我知道便会告诉你,你我就算两清。”

    “嗯。”那人点头说道。“早就听闻当年南唐国主身边四大护卫:金戈韩振南、铁枪冯二虎、天机手李景贤、阴阳扇皇甫修。冯二虎武功最高,李景贤次之,韩振南第三,你居末。江南三友是其中三人,李景贤不在其中,这是为何?江南三友中的冯二虎销声匿迹十几年,他又去了哪里?”

    “是啊。”皇甫修叹了口气说道。“冯二哥都已经十几年不见了,他去了哪里呢?李景贤追随国主是为了他喜欢的人,国主故去,他喜欢的人也死了,这个世上恐怕已经没有他存在的意义。”皇甫修似乎陷入回忆,幽幽的说道。

    “这样说李景贤跟你们不同,他做护卫是另有所图。可是他图什么呢?”那人似是自问道。

    那人说话的时候,萧进早已经运气恢复,也很想知道皇甫修的答案,所有只是一动不动的听着,等待答案。说巧不巧,这时耶律诚却悠悠醒转,禁不住的哼了一声。

    那人背后的长剑第三次出鞘,他也不看,随手一挥,长剑直指萧进耶律诚二人。剑气破体而入,二人体内气血凝滞,昏昏倒下。“你能告诉我吗?”他对皇甫修道。

    皇甫修仰天长叹,“都已经是往事了,说也无妨。李景贤与小周后自幼便相识,更有婚约。其他的事你自己想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完便闭目挺胸,一付引颈就戮的样子。

    “哦”那人慢慢的还剑归鞘,沉吟一下说道,“我明白了。我想他的真实身份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那他是谁呢?”悠然的声音自外面传来,一个模样清秀的蒙面中年男子随声而至,身上的衣衫仿佛一粒尘土都不曾沾染,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谪星剑见这人进来,虽然仍旧面无表情,但不快的感觉还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皇甫修正疑惑谪星剑为什么不杀自己,却感觉到了这种不快。这是种强烈的感觉,这种感觉使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来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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