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2014-11-07 10:28:27)

立冬了，距我上次离开家，刚好一个月。

十一回家的时候，家里多了一条还没满月的小狗，家人说是外面的野狗生完又不管了，小狗自己爬到我们家。刚看到它的时候它眼睛还没完全睁开，通体是黑色发亮的毛，眼睛上却像哈士奇一样多了两道浅黄色的眉毛，小短腿大屁股又像是腊肠的体格，肥兜兜的好玩极了。

我拿了一套茶具的包装盒，把四边折起来，垫上我上学时穿的旧衣服和一些破毛毯，给它做了个像烧烤盘一样的小窝，把它放了进去，它也不闹腾，哼哼了两声就趴下睡觉。醒来再哼哼唧唧得找吃的，我偷了家里小外甥的牛奶给他热了喝，再配一点点肉肠。

这么喂了两天，小狗的眼睛完全睁开了，开始活泛起来。十月的故乡已略有凉意，白天的时候我把它连窝整个端到院子里晒太阳，它就歪歪扭扭地爬出来开始跟每一个路过的人玩。家里没有讨厌狗的人，所以它日子过的还不错，一天天在长大。

那时我们几个孩子都分别在外面工作、生活，大家约好了十一一起回去聚一下，所以每天晚上的保留节目就是围在一起喝酒，喝晕乎了大家就到院子里，挨个放各自喜欢的歌，开始又唱又跳，小朋友也都被允许晚睡，跟着大家一起疯，所有人都快乐极了。我玩累了，就抱起小狗，打开facetime给小元看，小元大惊，“怎么这么大只，不是说小小狗吗”，我才意识到自己喝晕了，把小狗贴离摄像头太近。那时已近午夜，院子里都是微醉的凉意和跳动的暖风。

晚上疯过以后，姐姐们各自哄小朋友睡觉，我便把一直在沙发上看热闹的小狗再连窝端进房间，安顿好它我再去洗澡。等我洗澡、喝茶、聊天完回来打开灯，它总是嗖的一下抬起头看看我，很期待的样子，也不知道它在期待什么。我边收拾东西边跟它点点头，“别看啦快睡觉”，它听到这句，就很好笑地叹口气，把下巴放在隆起的衣服上闭上眼睛，很快也就睡着了。

后来假期结束，大家陆续离开，我照例最后一个走。走的前一天，小狗被取了名字，“小熊”。一天的功夫，它已经知道自己的名字，我们在它跑远的时候喊一声小熊，它就快乐的奔过来咬我的手指，咬我的鞋子，扯我的鞋带。我跟妈妈说，这么就算是养活啦，大家就都愉快地笑。

然后我也离开了，又回到熟悉又陌生的节奏里，有时忙有时闲，偶尔电话回去，却总忘记问小熊。昨天终于想起问它，电话那头低低地说，没有了。在门口玩的时候，被一辆电动车轧到腿脚，妈妈把它抱进房间守了一夜，好了一些，能自己慢慢起来吃喝拉撒。但第二天的时候，自己又跑出去，就再也不见了，兴许是被附近的人家抱走了。

我使劲怀疑这是骗我是安慰我，因为总觉得哪里有漏洞，但我又不愿意往下想。我有些生气，又觉得不应该。接电话时正在一家书店的露台上，空无一人，我抽了烟，眼泪不知不觉就滴下来了。

小元觉到我的伤心，过来抱着我。我说，我以后都不会再养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