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辨丨你愿意当吸血鬼还是僵尸？

英国牛津大学全灵学院在2018年出了一道令人意外的考题——

你更愿意当吸血鬼还是僵尸？

我觉得这是一个十分有趣且很有内涵的问题。如果你细心的话，就会发现在西方的影视和文学里，吸血鬼和僵尸很少一起在同一部作品中出现。

这道考题出后不久，许多感兴趣的人士都试着做出了回答。

《卫报》记者马丁·贝拉姆回答道，他选择当吸血鬼：“你见过样貌丑陋的吸血鬼吗?不清楚到底是只有时尚人士才变成吸血鬼，还是当了吸血鬼就让你很时尚，但总而言之，吸血鬼看着都很酷。”

《暮光之城》剧照

他还略带诙谐地说道，做吸血鬼当然也有不太好的地方，其中之一便是“长生不老虽然听着很好玩，但直到你要看着所有心爱的人都在你面前变老直至死去，你才发现这一点都不好玩。”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僵尸，贝拉姆则说：吸血鬼都是独来独往，但僵尸却是成群结队，因此 “这是一个更合群的选择”，但不妙的是，僵尸身上有异味。

有人继续补充道：吸血鬼一般住在城堡里，衣着讲究，风度翩翩，而僵尸则居无定所，也不讲个人卫生；吸血鬼咬人往往是经过自主选择，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他们咬，而且他们咬人时性感妖娆；而僵尸咬人则是无意识的，他们不挑食，且咬人时会咬向人的脚、大腿、手、屁股、鼻子……所有能咬到的部位，这一点都不优雅且十分丑陋。

也有人说选择当吸血鬼是因为吸血鬼更有个人魅力，而僵尸则显得很Low。因为在面对目标时，吸血鬼一般是靠着他们自己超越常人的能力把你制服，所以在遇到吸血鬼时会很难逃脱；而僵尸则是靠数量取胜，就算你能打倒一个，更多个也会朝你扑过来，其实小跑就能超过它们，但是架不住它们数量多。

《僵尸世界大战》剧照

各位看官从这些回答中有没有嗅到什么别的味道？如果没有，那先不急，我们再来看一些对这个问题的不那么有趣的回答：

例如——如果吸血鬼进入你家，顶多会像老板一样，慢慢地吸干你的血；而一旦僵尸进入你家，那么你整个家就全完了。

甚至是——吸血鬼聪明，被他们咬了就会变得跟他们一样聪明；而僵尸却没有脑子，他们咬你，不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聪明，而是为了让你变得跟他们一样没脑子，他们想把你降低到他们的水平。

看到这里，如果有看官仍然没有看出什么别的东西，那我在此列出对以上回答的归纳对比——

吸血鬼具备的特征：聪明、时尚、性感、居住城堡、风度翩翩、能自主选择、个人能力强……

僵尸具备的特征：没有脑子、丑陋、暴力、不讲卫生、居无定所、无自主意识、成群行动……

如此，对吸血鬼和僵尸鲜明态度的对比已经跃然纸上了吧：对前者的认可与向往，对后者的不屑和嫌弃。

恐怕这已经不只是他们对吸血鬼和僵尸的看法了，而也代表着他们对于现实中人群的看法。因为反映在现实社会里其实很明显，像他们口中吸血鬼的只是少数人（上层精英），而类似他们口中僵尸的则是大多数人（底层群众）。

如果你觉得我是在过度解读，那么我们来看一下西方人自己的看法——

早在2009年，英国《展望》杂志编辑萨姆·莱斯就写过一篇文章，说吸血鬼和僵尸都体现了中产阶层的焦虑，反映了中产阶层生活的两面受敌：来自上层的剥削和来自底层的造反。吸血鬼是有钱人，僵尸是无产者；吸血鬼是个人主义者，僵尸是愚笨的暴徒。

看吧，西方本身已经对吸血鬼和僵尸赋予了带有阶层对立的内涵。那么接着萨姆·莱斯的话头，我们是否可以这么认为：“吸血鬼”和“僵尸”代表着两种互相对立、互不相容的阶层诉求。吸血鬼代表着精英主义者，成为吸血鬼意味着升迁——被咬之后你将加入权贵阶层；而僵尸则代表着平均主义者——私有财产被取消了，你将跟其他人一起浪迹街头。

如果我们联系实际，就不难发现，在这充满血腥味的残酷现实世界里，大多时候，你不得不在“吸血鬼”和“僵尸”里或主动或被动地选择其一，然而，可悲的地方就在于，大多数人最后都沦为了没有灵魂、没有思考、只知一味疯狂追逐“血液”的低能“僵尸”，而没能成为相对高贵时尚、有自主选择权的“吸血鬼”。

或者是，你本来是想选择做“吸血鬼”的，但是却发现，身边早已被“僵尸”包围，他们不断撕咬着你的肉体，吞噬着你的灵魂，你很痛心且失望透顶，但也极度无奈，最终你也被迫成了“僵尸”的一员。

再后来，你觉察到了为何成不了“吸血鬼”的深层原因:原来，“吸血鬼”们通过各种方法（甚至无所不用其极）成功操控了绝大部分“僵尸”的行为，变着法阻断“僵尸”成为“吸血鬼”的渠道，因为“吸血鬼”并不想让多数人成为他们，更想让除他们外的人都降低到“僵尸”的阶层。

所以，如今“僵尸”肆虐，而你想做“吸血鬼”的努力却大多付诸东流，最终不得不被迫沦为“僵尸”中那再普通不过的一员。

还有的人，自以为已经成为了“吸血鬼”，但其实早已作为“僵尸”而存在，只不过是“僵尸”中相对显眼的一个才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吸血鬼”。在他被“吸血鬼”操控成为“僵尸”的那一刻，就基本已经丧失了成为“吸血鬼”的可能。这是一种发自心底的绝望和深深的无力感。

幸运的是，我们看到如今越来越多的“僵尸”正在觉醒，逐渐获得了自主意识，正在努力打破“吸血鬼”们的压迫和操控，试图摆脱“僵尸”的身份，挤入“吸血鬼”阶层。

不过，也要知道，“吸血鬼”们是不会主动给我们成为新进“吸血鬼”的机会， 他们巴不得我们都成为“僵尸”，所以，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冲破层层阻力去顽强地追求，除非，你自甘沦为“僵尸”。

但是，还有很悲哀的一点，新进的“吸血鬼”也是“吸血鬼”，作为群体的一员，他们仍然会帮助本就存在的“吸血鬼”群体去阻断“僵尸”群体的上升渠道。

所以我觉得，只有一个没有“吸血鬼”也没有“僵尸”、每一个个体都是鲜活的大写的“人”的世界才会是灿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