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二载(公元743年):长安见闻
醉意浓浓。望着窗外柳树刚刚吐出来的新绿,回想起了这次来长安的生活。
我被玄宗征召入京,去年秋天到了长安,在等候召见期间,与贺知章相遇于长安紫极宫。贺知章称赞我的诗“可以泣鬼神矣”,还称我为“谪仙人”,又推荐我于玄宗,对此我身怀感激之情,无以回报。我被玄宗安置在翰林院,这里可谓是卧虎藏龙,什么郎中、隐士,怪才,甚至技艺高超的骗子应有尽有。不过,我不会跟这些平庸之徒鬼混在一起,我坚信,凭借我的才华,过不了多久就会官居高位、前程似锦,“大鹏飞兮振八裔”,终有一日我会凌驾于他们之上。
当初进宫是为了施展一腔雄心抱负,可一年的光阴就这样流逝了,皇帝整日与爱妃行乐,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不问国事。朝中大事全交于李林甫处理,而我呢?只是他们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偶尔想起来时拿在手里玩玩。……
突然,一盆冷水浇在了我头上,揉了揉眼睛一看,原来是几个侍卫干的好事,笑嘻嘻地说:“李学士,多有得罪了!万岁爷在兴庆宫举行大规模游宴,正等着您回去呢!高公公还传下旨意说,让小的非得把您带回宫去……”
唉,习惯了的醒酒方法,习惯了的游宴!
迷迷糊糊地被侍卫带到了兴庆宫。
“怎么还是醉醺醺的丑样子?皇上等着呢!”那阴阳交杂的怪气,差点让我窒息,可恶的高力士。
“李爱卿,快些醒醒,为此次游宴作几首新词。”皇上只顾着为自己所听到的的太平盛世润色。
我真想借故走掉,满脑子的不满与愤怒啊!可又不敢得罪圣上,“臣斗胆请皇上赐给微臣酒,等臣诗兴大发时,便可作诗。”
皇上此时心情极好,“高公公,赐酒!朕倒要看看如何个借酒作诗法。”
我谢过隆恩后,把酒一饮而尽。一个字:爽!
忽然才气涌上了心头,边奋笔疾书:
其一 小小生金屋,盈盈在紫微。
山花插宝髻,石竹绣罗衣。
每出深宫里,常随步辇归。
只愁歌舞散,化作彩云飞。
其二 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
玉楼巢翡翠,金殿锁鸳鸯。
选妓随雕辇,征歌出洞房。
宫中谁第一,飞燕在昭阳。 ……
我一气呵成,连作八首《宫中行乐词》,便睡着了,隐隐约约听到众人的喝彩声。
暮春时节,兴庆池牡丹盛开,风光无限美好,仿佛置身与世外桃源,玄宗与杨玉环一起赏花。李龟年率领一班人在旁助兴,由于唱的是旧词,娘娘早就听腻了,就派人来召我去,而当时我在一家酒楼里,酒正喝到兴头上。
“李学士,皇上召你即刻回宫!”
“回宫?干嘛?不去……来,喝酒……”
“哼,您不去也还得去,皇上和娘娘等着您呢!”李龟年命人把我抬进了大轿。
因为喝了很多酒,轿子又颠颠簸簸,刚喝进肚里的酒,连带菜肉全都翻滚了出来。到了沉香亭轿子停了下来,我还未清醒,皇上见我这个样子,就让人给我喝了醒酒汤,扶我躺下休息。酒醒时,皇上亲自喂我一碗甜羹,我当时感动的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区区几首小诗,我能不作吗?我一侧头,就瞄到了高力士,想到他平时作威作福的样子,就想要借此机会整他一下。我假装醉了的样子,把脚朝向高力士一伸,双眼一闭:“穿靴!”
可以想象高力士那副惊奇,恶狠狠的样子,差点就要气死了。
皇上朝他使了个眼色,哈哈,这死奴才只好俯下身来给我穿靴子,好得意啊!真的是终生难忘啊!
我便奉诏作《清平调词三首》:
其一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其二 一枝红艳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 可怜飞燕倚新妆。其三 名花倾国两相欢, 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 沉香亭北倚阑干。 说句心里话,诗的内容我早已想好了,就是想要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快。
朝廷的大权此时在奸臣李林甫手中,朝中没有人敢得罪他,另外,以杨国忠为首的一派官员也虎视眈眈,对操纵国家大权早就垂涎三尺。而安禄山的势力也不容忽视,皇上稀里糊涂的什么也不过问。我李白整天忧国忧民,又能怎样呢?连只蚂蚁都不如啊!
我和一些忠良之才团结在以贺知章为核心的队伍中,对抗李林甫的势力。但官场的黑暗,让贺老不得不退出,便告老还乡。酒楼中,我们号称“饮中八仙”的贺知章、崔宗之、李适之、李琎、张旭、苏晋、焦遂和我,一边喝酒,一边高谈阔论,心中的苦闷唯有寄托于酒中。
“嘭!……”门被一脚踹开了。众人一愣,又喝起酒来。
“李学士,皇上有旨,即刻回宫进见!”我抬头瞥了那几个侍卫一眼,个个长得一副奴才样。我硬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站起来,拿起酒坛一饮而尽,道:“滚!”然后环视了周围一圈,继续喝酒。
“李学士,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娘娘怪罪下来,咱们可都没好日子过呀!”
“哈哈……我李白今天只喝酒,哪里也不去,皇上娘娘是谁呀?我可是‘谪仙人’!”我又一声怒喝,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着头灰溜溜地回去复命了。
后来,才得知是高力士对上次穿靴之事一直怀恨在心,借机给娘娘说,我在作《清平调》中,“借问汉宫谁得似? 可怜飞燕倚新妆。”把娘娘与娼家出身的赵飞燕相比,是在拐着弯骂娘娘,再加上小人的谗言、嫉妒,是要问话呢!也是,怪不得皇上和娘娘这段日子再没召见过我,可悲啊,“区区精卫鸟,衔木空哀吟”!
贺知章就要告老还乡了,皇上约了许多文人,让写诗饯行。我在公开的一首诗中写到:
“借问欲栖珠树鹤,何年却向帝城飞?”
然后又私下里写了一首诗送给他:《送贺宾客归越》
镜湖流水漾清波, 狂客归舟逸兴多。
山阴道士如相见, 应写黄庭换白鹅。
月亮,悬挂在高空,是那么的孤寂;我身在官场,是如此的潦倒。一心想要得到英明圣上的赏识,救济苍生,不料,“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朝政的腐败、同僚的诋毁, 使我不胜感慨,长安实在没有我李白的立身之地啊!何况,趋炎附势的姿态,我李白也做不出来。
夜幕中的月色,依旧孤寂,没有朋友,陪伴我的只有酒、月亮、和孤单的身影,思念亲人,思念放浪形骸的日子。
参考文献:
李长之,2004.《李白传》.百花文艺出版社
康桥、周琨,2009.《李白地理》.上海远东出版社
安琪,2005.《李太白别传》.西北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