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精读Vol.146：第十一回批注精读（8）

凤姐儿正自看园中的景致，一步步行来赞赏。猛然从假山石后走过一个人来，向前对凤姐儿说道：“请嫂子安。”凤姐儿猛然见了，将身子望后一退，说道：“这是瑞大爷不是？”贾瑞说道：“嫂子连我也不认得了？不是我是谁？”凤姐儿道：“不是不认得，猛然一见，不想到是大爷到这里来。”贾瑞道：“也是合该我与嫂子有缘。我方才偷出了席，在这个清净地方略散一散，不想就遇见嫂子也从这里来。这不是有缘么？”一面说着，一面拿眼睛不住的觑着凤姐儿。

凤姐儿是个聪明人，见他这个光景，如何不猜透八九分呢。因向贾瑞假意含笑道：“怨不得你哥哥时常提你，说你很好。今日见了，听你说这几句话儿，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和气的人了。这会子我要到太太们那里去，不得和你说话儿，等闲了咱们再说话儿罢。”贾瑞道：“我要到嫂子家里去请安，又恐怕嫂子年轻，不肯轻易见人。”凤姐儿假意笑道：“一家子骨肉，说什么年轻不年轻的话！”贾瑞听了这话，再不想到今日得这个奇遇，那神情光景，越发不堪难看。凤姐儿说道：“你快去入席去罢，仔细他们拿住罚你酒！”贾瑞听了，身上已木了半边，慢慢的一面走着，一面回过头来看。凤姐儿故意的把脚步放迟了些儿，见他去远了，心里暗忖道：“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哪里有这样禽兽的人呢！他如果如此，几时叫他死在我的手里，他才知道我的手段！”

【批注】“猛然”这个词语用得非常好，表现出贾瑞出现得突兀。而形容凤姐的反应时作者又用了一个“猛然”，表现出凤姐被贾瑞吓了一跳，乃至不自觉将身子望后一退。

【批注】贾瑞在前文已经出现过，在他人口中贾瑞就是一个好色之徒，而凤姐本就长得非常漂亮，贾瑞怎能不见色起意呢？有缘这样的说法，自然是贾瑞的说辞，他离开酒席本就安得不是好心，很有可能就是寻花问柳去了，只不过正好遇见凤姐罢了。

【批注】凤姐也是聪明人，贾瑞话中带有的调戏含义，凤姐是完全可以听出来的。不过，此时在宁国府中，她自然不能任由贾瑞与她胡作非为，一则是因为凤姐本就讨厌贾瑞，二则也是为了防止被他人撞见误会。

【批注】凤姐无意也不能和贾瑞此处互相调情，但是也不能直接将话说得太绝，以防引起贾瑞直接的粗俗动手行为，所以凤姐回应贾瑞的话很委婉，这看似是对贾瑞的妥协，实则是欺骗贾瑞，这口是心非的凤姐，读来真让人害怕。

【批注】贾瑞走后，作者刻画了几句凤姐的心理描写。这段心理描写，更加突出了凤姐的特点。这样禽兽的人，突出凤姐对贾瑞的厌恶。“几时叫他死在我的手里，他才知道我的手段”，则体现出凤姐心狠手辣的特点，而后文贾瑞也真是间接死在凤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