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光》第十八章 矛盾（四）
吴言两眼不自觉地逗留在她挺拔的身躯上，恍然间如同瞥见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一面，完全没有任何污点和可以亵渎的地方。
看得出神，有些入迷，一袭白衣衬托曼妙的身姿，她的一颦一笑尽显绰约色彩。
愈发走进，一个骄艳的美人儿逐渐清晰可见。她缓慢挪动着微小的步姿，脸上泛着微微红晕，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了角落有些茫然的吴言。
她依然不紧不慢，目光直抵吴言的正怀，直到吴言发现自己的失态而果断避开这尴尬的一幕。
方艳拿出纸巾轻轻擦拭了好一会儿那张沾染着灰尘的长高凳，才缓缓坐下来开始开机、工作。
“线是你故意弄断的吧！”吴言死死盯着方艳看去。
“对啊，我应该再多剪短几根线的……”方艳头也不回地应声答到。
吴言虽然确信这件事是方艳做的，但她丝毫不辩驳、无所顾忌的直白承认，让吴言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吴言没有再看向她，自顾自地缓慢说着：“真不要脸！你是我见过的脸皮最厚的，没有之一。”
吴言边说边起身捆绑条带，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才不要脸，你全家都不要脸！”她咬牙切齿地吐字着。
“不知道是谁，自己没有本事，只能靠父母低声下气的哀求来工厂工作，唉，你说这人有多可悲啊。”
“对了，听说这个人的姐姐还没读完书就怀孕堕胎了，被野男人给抛弃了……”。
她的话字字珠玑，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无情地刺穿胸膛 ，除了插入的金属质道具，就只剩下那奔涌的鲜血了。
往事一幕幕地浮现脑海，不管是父母深深的关爱，还是姐姐事情的原委 ，吴言都不想再去深扒。
只是作为自己的家人，却被别人当做笑料来消遣，一种堆积已久的怒气正要喷发而出。
吴言强忍着心中的愤懑，放下手中已经捆绑的条带，正对着前方无视吴言的方艳。
“我怎么样，我的家人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说道，因为你根本没有资格！”吴言言语有些激烈地驳斥着。
“你觉得一个只要有钱、拖掉裤子谁都能上的女人，有资格去说别人吗?”
“你，你，你说什么……”她转过身来，直视吴言，脸上尽是骇然。
吴言所知道的、看到的关于方艳的事情在这一瞬间像火山爆发般奔涌而出。
“有的人表面一张乖巧可人的模样，实际上却做着龌蹉、恶心的勾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吴言就像换了一个人，口才流利不可而语。
她已经着急地站了起来，语无伦伦次地询问着吴言：“你，你都知道我的事情?”
“你说呢，就是不知道你的男朋友会怎么样了，他对你那么的好，你却……”
“哼，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她突然恼羞成怒地走向了吴言，在吴言面前停下来，斥声大叫道：“你看上我直接说啊，用不着背地里去跟踪我，真TM贱！”
“笑话，就凭你这破烂货，明明是你自己坏事做太多了被别人看到了，还去赖别人……”
吴言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夹带着怒意的巴掌从侧面袭来。
吴言早在方艳不怀好意地奔驰而过时，就已经提高了万分警惕，对于她的出手毫无意外地预料到了。
毕竟男女力气有别，吴言轻松挡下她的袭击并紧紧地握住了她洁白的手腕。她一脸不屑和恼意，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活想只囚禁在牢笼中的鸟。
吴言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手腕，对于她的撒泼无法容忍，不想就这么算了。
然而，吴言终究还是低估了方艳的反应能力和理智。几乎就在吴言握住方艳手腕的同时，她竟然毫不犹豫地踢向了吴言的下档。
吴言惊吓不已，完全没有了判断力，本能地往后躲闪了一下，并高抬起离方艳最近的右脚重重地踢向了她攻击吴言下档的脚。
吴言瞬势用力甩开刚才紧握的手腕，加上之前的一脚 ，她便如同离弦之箭飞倒而出。
顷刻间，失去重心的一道倩影撞在了机器台上，上面堆积的条带、扣子、针线以及机器工件等各种什物四处散落，显得凌乱不堪。
紧接着发出一阵啜泣声，杂乱的堆积物旁，方艳半坐在布满条带屑的地板上，一边捂着与机器架相撞的背一边低声哭泣。
看着楚楚可怜的方艳，吴言感到一阵莫名的后悔，产生了一种想去搀扶并道歉的想法。
当方艳不可避免地要撞在机器架上时，吴言特别担心她的头部与机器架撞在一起，顿时觉得自己过于冲动和小气了。
不久，因为声音太大的缘故，旁边最早来工厂的几个员工已经过来。
其中一名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妇女率先指责吴言：“一个男孩子，能有什么大事要去打人，你看这女孩子伤成什么样了。”
“这，我是不小心……”吴言话没说完就被其它的声音给打断了。
“就是嘛，男子汉大丈夫，打女人算什么”
“小小年纪，就这样，你以后怎么娶老婆啊”
随后其他的员工也陆续到厂，绝大部分都参与到了讨伐吴言的大军中来。每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硬是把吴言想说的话给活生生地噎了回去，直到吴言知道解释已经没有任何作用的时候才做罢。
一些同年龄段的女孩子也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甚至叫吴言为渣男和混蛋，而少部分不爱说话的也是对吴言嗤之以鼻。
不知过了多久，当议论声、辱骂声渐渐平息时候，吴言才觉得自己像是刚参加完一场大型的批斗会。
最终还是工厂主管的出现，才制止了这场闹剧。而方艳则在两个女孩子的搀扶下请假去了医院，吴言就继续起了这天漫长的工作。
在众多冷眼中熬过了最冗长的一天，漆漆黑夜，漫漫长路，吴言独自一人行走在寂静的工厂大坪上。
四处从大坪湖面吹来的凉风，袭打在吴言的身上，过得非常地快。踏进熟悉温馨的小屋门口，与父母一阵如往常一样的交谈，吴言才知道父母并不清楚自己所发生的事。
经过一阵深思熟路，吴言还是坚定地跟父母说了辞工一事。
刚开始吴言父母确实感到震惊，以他们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不太可能那么容易放弃。但又仔细想想每天加班到那么迟，便心疼起自己的孩子。
于是吴言的父母同意了，明天就去老板那里辞工离厂。
“一个月的暑假工就要这样结束了”吴言心中暗自感慨道。
第二天一大早吴言便独自一人去了厂里，但没有找到老板，得在工厂等会儿。
吴言没有正式离职，工厂货物多缺人手，吴言就继续在自己的位置上工作。
工厂中的所有人，一切物还是如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每个人在各自的岗位上有条不紊地工作着，吴言想要最后记住这一幕。
下午下班不久，老板终于还是匆匆赶来。吴言清楚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希望马上能够办理离职手续。
这位和蔼可亲的老板，非常痛快地同意了并且随即就办理了离职手续。不久，那一个月的暑假工工资3450元便到账了。
迈出工厂大门，经过凉爽的工厂大坪，行走在另一条小径上。缓缓走过崎岖的小径，来到宽广的大道上，只见几个模糊的人影来回走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吴言逐渐走进，已经能够看清那四个人的样子。其中的一对依偎在一起的男女情侣，不就是那不可一世的方艳和她的男朋友吗！
另外两个壮硕的男子，吴言是不认识的。当看到方艳时，吴言就已经知道了事情不妙。
吴言以超出往常的冷静，脑海中闪过各种应对方案。其中想起后面有一条难走的小道，只要现在撒腿就跑，是绝对能够逃出生天的。
但吴言这次不想逃避，有一种“各路士兵可以转营，堂堂将帅岂能逃跑”的气节涌上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