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重发《躲在墙角玩沙子的孩子》
《老无所依》横扫奥斯卡那一年,科恩兄弟上台领奖时的发言,并自称为躲在墙角玩沙子的孩子。
我小时候估计不会默默的去在墙角玩沙子吧。
我小时候一般会去放个鞭炮,或者点个煤气井什么的。虽然自己也因此遭受重创,卧床两周,但是现在谈起来当年的故事也还不禁为自己当年的犯彪而感慨。
有一天没事对着镜子数伤疤玩,大概也有五六处了。有被鱼竿戳掉肉的,有被煤气井爆炸烧的坏死的,有骑自行车摔的骨裂的,有自己玩剪子剜出的伤疤,也有被铁螺丝刮伤的,甚至还有把胳膊伸入到沥青里。想来自己一生也没真正经历过什么苦难,没有遇到过战争,没加入过帮派,没参与过街头火拼,但是带着这么一身奇怪的伤疤,能活这么大也属实不易。
我多年一直尝试着和内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和平相处,但是效果并不理想。
每天早上路过大连第七医院,我都觉得应该进去挂个号,找医生唠唠。但是又不知道万一医生们把我扣在医院我该如何是好。
我家里最早的邻居就是一个通称为“小二”的智商发育不完全的孩子。因为小二的妈妈性格比较彪悍,所以小二在当时的那一片还不是很受欺负,后来小二的妈妈去世了,我清晰的记得父亲帮着去守灵。看着院子里的纸人纸马,我全然没有害怕的意思,我虽然见识过小二的妈妈在大院里以一敌三,毫不示弱,但是她对我还是相当的照顾,可能也和我母亲比较会与邻里相处有关。后来小二的父亲续弦,但是再也没有人会给予小二那么无私的爱了。我记得很多次小二哭闹着,后来哭闹的次数多了,他就自己一个人躲在墙角里,默默的玩着沙子。
再后来,我家搬到了另一个地方。直到忽然有一天,知道了小二的父亲去世的消息、我竟然会跟着父亲一起长吁短叹。我记着父亲当时说:“老董是个好人,咋命这么不好呢。”
我在上学之前的朋友很少,小二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我因为身体比较胖的原因,在当时还是很受歧视的。可能那个时候就是给我内心强加了无数的烙印了吧。被歧视,被孤立的感觉在那个时代就已经出现在了我的人生中。这也是为什么我会非常的同情小二,以及后来那些总是被大众孤立,歧视以至于敌视的人们。
说到另一个玩伴,大概应该是对面楼的胡娜,后来也是我的小学同学。我记着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没事就跑去他们家玩,因为她家里有非常多的 电子元器件,用现在的话说她的父亲是一个技术宅的大帅哥。每次去她的母亲都非常的热情,但是她的父亲总是一脸严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后来知道,她的父亲也仅仅是表现的严肃而已,本质上还是非常NICE的一个人。最近的日子,看到了她的婚纱照,自己兴奋的把照片拿给母亲看。老妈也兴奋的手舞足蹈。但是后来也觉得出现了一丝丝的悲伤。转眼就过了这么多年,我们都早已改变了容颜。
我小学期间的学习一直也不是很好,我母亲甚至动了要把我送到一些专科学校去学习厨师啊,修理汽车什么的念头。我记着第一次小学的期末考试,我的成绩在全班是倒数第五。我母亲帮我找了一个借口,说是因为我烧伤,没去上学的缘故,我自己倒不觉得。后来一次考试我好像是倒数第十二。我自己也觉得自己不是一块学习的材料,直至多年之后,我还是觉得自己真心的不适合上学。
这期间不得不说我的小学老师,总体来说我的小学老师给我的影响很多都是正向的。这些年也慢慢的淡忘了我和老师之间的不愉快,不过我一直坚信我当时做的是正确的。总是浮现在脑海中的一个映像是 毕业考试之后,老师自己斜靠在我们教室的门前,我应该是第一个冲出考场,跑回教室的。老师在夕阳下,洋溢的微笑,对我说:“我就在这,等着你们回来。”然后我说:“我这不回来了么”然后师生数人放肆的大笑。
其实我在童年时期,被孤立,被歧视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具体原因也有很多,当然自己身上的原因也不少。
比如跑的不快,接力的时候小组成绩不好,或者是总是喜欢和那些已经被大家孤立的人一起玩。
我至今依然认为,我们是没有任何理由去歧视其他的人的,即便对方是一个智力发育不全,或者对方是一个在小学体重就超过200斤的胖子,亦或者在那个年纪就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性取向。我们都没有权利去歧视这些人。如果我当时也和他们一样,对这些人避犹不及,想来自己在左侧胸腔跳动的东西也不能称之为活生生的心了。
我最敬重小学老师的一点就在于此,我在十二小念书,班里的很多孩子都是工人子弟,当然也有很多孩子家境殷实。我记得其他班里有个老师无比的势利眼,看到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天天的宠着,而我们老师在这点上做的是非常合格的,也在我小小的心灵里面知道了,世界上 并不是所有的大人都那么的XX。其实这种问题在我的家乡是很常见的。所以我依然庆幸,高中的班主任是老王。当然这是后话。
小学大概二年级左右的时候,我记着是一个大雨天,学校上半天课,下午放假,我在回家之后实在无聊,就跑到外边的屋檐下,看着天空中的雨从雷雨变成暴雨,从暴雨变成了大雨,从大雨变成了小雨,最后天空一点点的放晴,我就自己在躲在墙角,摆弄着着沙子,小二被他的爸爸关在了屋子里,从窗户上微笑着看我玩了一下午的沙子。
我总会有错觉自己的生命停在了那一刻,以至于多年后把这些经历写到了考试作文里,当时的语文老师以不知所云为我做了总结,我当时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了,“你看不懂是你能力的问题。”
好像去年在火葬厂看到了那位现在已经面容憔悴的老师,当时自己也是大丧在身,就在我徘徊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的时候,我看到她在烧纸钱的炉子前面独自的啜泣着,想想还是算了吧,毕竟让人看到她这么无助的瞬间也是很尴尬的一个事情。
越到深夜越睡不着的事情最近发生的越来越频繁,尤其以八月份最甚。自己心里清楚的知道原因。慢慢去找解决办法吧,可能也是因为我还是那个躲在墙角自己玩沙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