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地狱不空

2021-04-11  本文已影响0人  望君莫言

“你醒啦!”一道温柔的声音轻畔耳边,他努力地睁开双眼,是一张和善的笑容。

人性的恶不是一瞬而成,是一点一点慢慢积累而成。最开始的时候,可能无人在意,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只会当之一时冲动,毫不在意。直到它慢慢成长,成长到与自身一体,再也拔出不了。

你醒啦!这般温柔的声音,他从未听见过,但即使是这股温柔,他也警惕了起来。

“你是谁?”

那人抬起头,想了想,说道:“我是谁?我也忘记了,毕竟已经太久太久了。不过,他们都叫我盼君!”

他的样子不像在说谎,可太久了?能有多久呢!毕竟他看起来也和自己差不多大而已。

“啊,对了!”那人叉着腰,对他说道:“你叫什么呢。恩,毕竟我也不能说,唉,那个那个谁。你说是吧!”

他死死地盯着盼君,没有说话。

“噫,你怎么不说话呢?”盼君看着对方,奇怪地问道,“哦,是啊是啊,毕竟我们都还不认识啊,哈哈哈哈。”

他看着盼君,就像看着疯子一样,甚至他弓起了身子,就像一只猎豹,随时准备出击。

“哦,对了对了!”盼君突然想到了什么,竟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他眼前,他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大脑就好像突然死机了一样。可还没有等他在宕机中多久,盼君便又蹭的一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

“啊,我回来了!”盼君热情地给他打招呼,他指了指自己怀中的婴儿,说道:“嘿嘿,这是你弟弟吧!”

“小弟!”他看着盼君怀中的婴儿,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痕,犹如猎豹一般冲向盼君,可是就当他快要触碰到盼君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神奇的穿了过去。

“哎呀呀,别激动嘛!”盼君转身,看向还处在呆滞状态的他,他说道:“放心,我没有恶意的!”盼君的笑,真就让他有一瞬放下了警惕,可就在下一秒,盼君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从他口中,吐出了自己震惊的名字,“刘羽禅。”这一刻,他开始害怕了!

“你究竟是谁?”刘羽禅的眼中充满了害怕与警惕,可是他的小弟还在盼君手中,所以他不能逃。

“啊,哈哈,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嘛,时间太久了,我已经忘了。”盼君人畜无害的模样般笑道。可刘羽禅不会就此松懈,看着刘羽禅这一脸紧张的模样,盼君突然疯狂地大笑,他道:“唉唉唉,你别这样,要知道,我可不是你的仇人,你的仇人不是他嘛!”

盼君挥了挥手,只见虚空之中,一道人影浮现,那个醉汉的手露出了深深白骨,他的眼珠吊在脸上,好似随时都会脱落,那缺了两颗牙的口,也一直大张着,口中的鲜血不断涌出。

刘羽禅看着这个人,终于吓得瘫倒在地,他不断地蜷缩着,甚至连盼君什么时候来到自己的身旁也不知晓。

“看!”盼君在刘羽禅的耳旁述语,“这才是你的仇人,是他害死了你的弟弟,也是他逼走了你的母亲,你看看他现在的模样,你不应该害怕的,你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不要,不,不是这样!”看着逐渐逼近地醉汉,刘羽禅不断地向后退。

盼君看着刘羽禅一点一点向后退去,他也跟着而去,他轻轻述说:“你在害怕什么?你看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一点往日的威风,去吧,举起你手中的铁链,去完成你本应在石屋就应该完成的事。”

刘羽禅的眼渐渐红了起来,石屋这两个字彻底的刺激了他,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好像布满了血迹,在那昏暗地房间中,那个男人推着磨盘,从他的身上一遍一遍地碾压过去。

追本溯源,人们总是喜欢去寻找一个事物的源头,无论一个人做了什么丑恶的事,都是根源的。但追本溯源只是为了不让悲剧再发生在其他人身上,而不是成为谅解的理由,因为受害的不是你。寻找的源头已经被污染了,可能经过跋山涉水,层层筛选,浑浊的水又会变得清澈,但不代表之前的浑浊就不是它了。这就是业,业果缠身,是一辈子的救赎,而不是一时的解脱,更何况还有人至死未曾救赎过。

泸州市警察局三局处,王守一看着自己手上的报告,他眉头拧成了一股,嘴角的烟头也烧到了烟蒂。人真的会被自身的业果缠绕一身,那颗恶念的种子埋在心中,就真的再也无法拔出。

他手上的资料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他很熟悉,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再见到这个男人,居然是在这张纸上。

刘业档案:

刘业:益州省泸州市人士;性别:男;年龄:49岁;单位:无;社会经历:早年间加入当地名叫“同袍会”的黑社会组织,26岁得到“同袍会”大哥赏识成为周街堂主,32岁退出“同袍会”成为无业游民。

人生简历:刘业出生于泸州市老窖区油花村32号,其父母在他5岁时离异,从此一直跟随他的父亲一起生活,其父亲有暴力倾向,导致他童年阴影,其15岁时便辍学打工,18岁加入当地黑社会,20岁时,其父亲离奇死亡,26岁成为“同袍会”堂主,30岁娶了一个叫楚玉妻子,32岁时退出“同袍会”,同年,楚玉为刘业生下一子。因忍受不了刘业的残暴与游手好闲,在其34岁时,楚玉离开了刘业,但未离婚。之后刘业一直买醉与照顾孩子,但在其45岁时,刘业与其子消失在众人眼中,应该就是在那时住进了天子山石屋中。

这就是刘业的档案,丢掉嘴里的烟头,王守一忍不住地叹了口气,一切,都还是没有改变啊。

“你这贱货,你嫁给了我就是我的人,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在乡下的砖房中,传来一阵打骂声。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扬起他高高的手,他的面前,是一个女子的一脸倔强。

“呵呵,打啊,你打啊!”那女子丝毫不惧,她怒瞪着眼前的男人,就像一头雄狮,“我告诉你,刘彧,今天你要是不打我,你就不是个男人!”

“你,你!”那个叫刘彧的男人,扬起他高高的手,却一直打不下去。

“你什么你!”那女子高叫,“刘彧,我告诉你,我就是外面有人了,今天,谁也拦不住我。”女子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去。刘彧的手扬起了好半天,才缓缓放下。

看着这个破损不堪的家,刘彧感到一切都踏了一般,一把坐到了地上。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门缝中,有一个5岁的孩童亲眼看到了这一切,只是他害怕地不敢出来。

民政局门口,刘彧肥胖的身子坐在台阶之上,他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那曾是他的老婆。女子向远方走去,越走越远,她的背影消失在刘彧眼中,只是没人看到她眼角带着的泪珠。

“欢迎回家!”一句久违的欢迎,一声亲人的呼唤,她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掉下来了。看着眼前已是满头白发的两位老人,上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这般苍老。

女子快步走向前去,越过了带着满脸笑容的王守一,她紧紧地抱住了两位老人,她放声大哭,她说:“爸、妈,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我,终于到家了!”

看着他们三人相拥而泣的场景,王守一知道,现在的他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他识趣的走开了,目送三人回家,王守一也是开心的合不拢嘴,他来到一个面瘫点起了一碗小面。

王守一找了个座位坐下,而这时一个只有5岁的男孩死死地盯着自己,想来他也是饿了吧。“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王守一尽量露出和蔼的笑容问道。可是那个孩子在听到他的开口,急急忙忙地就跑掉了,王守一不由喃喃道:“真是个奇怪的孩子。”说着,也不去想其他,只是等着小面端上。

酒足饭饱,王守一摸着自己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很是满足地走在街上,可就在这时,一声惊呼传来:“快看,那里起火了!”越来越多的人聚集,爱看热闹的人,到哪里都不会少。

“不好!”王守一也来到了火灾现场,那是红衣女子的家,王守一连忙冲进火场九人,可因为火势太大,他根本进不去最里边的房间,而女子与父母三人都在最里边。

“可恶!”王守一恨恨地叫道,消防还未来,但这火势蔓延的太快太快,里面的三人都已晕倒了,王守一想进,却进不去,却在这时他好像踩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废墟中,有一只手露出。

王守一扒开废墟,是刚才见到的孩子,他也已经昏迷不醒,王守一拍打孩子的脸,叫道:“孩子,孩子,醒醒!”可那孩子始终未醒来,眼见火势越来越大,王守一什么也没想的抱着孩子往外跑。

有的人,可以一直生活的很幸福,可以一家人其乐融融,而有的人,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就背上了一道沉重的枷锁,也许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他也只是想要活着,可那道沉重的枷锁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他是一个罪人。

结束了回忆的王守一来到了一间寺庙,这间寺庙既不供奉佛主,也不供奉观音,这寺庙只供奉一个人,那就是地藏王菩萨。王守一虔诚地跪拜在地藏王佛像面前,他的心就好像是空的。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真是一伟大的志愿,可地狱如何不空?那一生的罪业如何洗去?人性本无,却又因为世间尘染,而归于善,归于恶。甚至,有些人,从他出生开始,就被一把枷锁牵引着走。

“喂,喂,喂,你还真是胆小啊。”原本是天使的他,此刻的话语就像恶魔般缠绕周围。看着眼前那丑陋的尸体,刘羽禅的双手仿佛有千斤重一般,抬不起来。他继续说着:“你看看,所以你不能救下你弟弟!”

刘羽禅仿佛魔怔了一般,那一夜的场景不断在脑海中回放,他不断诉说着:“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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