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704：小燕子

【写到世界尽头】第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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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五口

今天春天我们寄居在别人家的时候，有一天，突然飞进来两只小燕子。是从一扇破窗户里飞进来的。

他们互相追随着，在房间里四处考察，闯进别人的家，却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最后，它们齐齐地落在电线上，挨得紧紧的，很像一对热恋中的不知羞耻的男女。

据我所知他们也经历过第三者的考验。在那之后的一个周末，我正坐在凳子上，燕子夫妇又回来了，一只，两只，咦，怎么还有第三只。只见其中的两只开始在空中扑腾着翅膀打起架来，两个人都非常拼命，打得难解难分，打得房间里灰尘扑扑。体型较小的夫人焦急地围着它们飞着，不知道它在想什么：它是期待着胜利的那一位呢，还是期待哪一位胜利呢？妈妈看了忍不住笑，说，你看，小鸟也是这么争来争去的。

最后有一只小燕子落荒而逃了。我相信他的心灵肯定非常坚强，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鸟。有一点我不太确定，留下来的那只燕子，是不是原来的那一只呢？

总之燕子夫妇准备结婚了，它们每天都出去寻找湿湿的泥土，一次又一次地衔回来，小心翼翼地粘在房屋中间的横梁上。它们都很温和，尽管白天这么累，但还是没有发生过吵嘴打架这之类的事情。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它们白天衔泥土，晚上就站在电线上睡觉，离了大概三只燕子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我并没有常在家里，但每回家一次，燕子夫妇就有新事。

——它们的巢建好啦！

——燕子妈妈下了四个蛋，不过被她不小心弄掉了一个。

——小燕子每天都在窝里张着嘴巴等燕子爸妈喂虫子吃呢。

妈妈说。

——不过有了小燕子，地上的燕子屎就更多了，每天都要扫。

我说，这么多屎啊，没关系，等到秋天它们就飞走了。

——小燕子已经会飞了！

我追出去，发现它们一家五口站在电线上，好像在看风景。

天气越来越热了。昨天晚上我睡不着，就起床走到楼下，在长凳上睡了一会儿。朦胧之中看见燕子妈妈和燕子爸爸睡在电线上，三只小燕子睡在窝里。很奇怪，燕子爸妈喂食的时候，小燕子们都是大张着嘴，头朝外；可是睡觉的时候，小燕子们却一个个地伸着小剪刀，屁股朝外。

它们睡觉，找吃的，一起呆着，就是不吵架，我真是羡慕。我又感到有一点可耻，怎么二十多岁了，还希望自己是一只小燕子。

不知道燕子可以活多久？明年春天的时候还会不会来呢？可是那个时候我们已经不住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