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农耕文明和海洋文明
昨天跟浩哥讨论了民族性格跟文明的关系,浩哥说,每一种文明最终都是由环境,由经济结构、经济基础决定的。
我们中国是传统的以土地耕作为主的农耕文明,因为土地耕作是比较确定性的经济方式,所谓确定性是说,人们在进行耕作的时候,就慢慢积累了耕作的经验,知道了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有收获,有多少收获,基本上,当前的付出能确定几月后的收入,这个就叫确定性。当然,耕作还是要受到诸如气候等因素的影响,但是相对来说,耕作行为大体来说是属于确定性的。
基本上来说,农耕经济是建立在以土地为载体、为基础的一种相对确定化的经济方式。农耕文明本质上是属于土地文明,或者叫做资源文明的,一切以确定性为主,没有确定性人们就恐慌,所以农耕文明下的民族性就是保守、安于现状、守旧、缺乏进攻性的。
但是同时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也是导致当代人们囿于物质、安于当下的小农思想,思想上没有超越性,也就不会在精神上有更高的追求。所以中国是一个世俗的国家,这里的人们缺乏信仰,缺乏悲天悯人的大情怀,就连本地的宗教信仰,也被异化成了一种精神的物质化、庸俗化、功利化。
这里的人们自古秉承资源文明的理念,以拥有实物、土地为确定性的凭证,包括在婚姻家庭当中也是这样。人们不太认可人本身,而是认可这个人所有拥有的资源的多少,或者就是把人等同于资源,待价而沽。
所以这个国度的人们,不尊重知识,不看重思想,不尊重技术,不看重人本身的价值。这个国度的人们一心想要证明的是由外在决定的自我价值,而不是由内在决定的自我价值。所以这个国度的人们精神是软弱的。
我们还讨论了海洋文明,海洋文明兴起于北欧。北欧的人们以渔民、海盗为主,他们不是靠土地生存的,所以他们的思想行为就迥异于农耕文明。
每一个渔民、海盗都深深懂得,要想生存,靠不了天、靠不了地,靠的是运气,靠的是自己的能力。而他们面对的环境当中,没有什么确定性的。一切没有可以预测的,一切没有可以注定的。当然,他们也深深懂得,每一个个体首先要自保才能生存,因为大家的情况都是一样的,没有吃的时候,谁也顾不上你。不像农耕文明的社会,因为可以预见的收成,因为可以预见的生产结构,大家可以互帮互助,相互依赖、共同生存,所以这也是农耕文明重视人情、宗族、社会关系的根本原因。但是在海洋文明这里,因为世界对大家来说都是不确定的,我不知道明天是否能吃饱肚子,更不知道明年是否能吃饱肚子,所以我只能管好我自己,除非我有更多的食物才可以管你。所以海洋文明的民族性从根本上是独立的,自我经营的。
但是在共同出海的时候, 他们又发现了,个体在大自然面前确实太弱小了,人们团结起来可以共同协作,然后共担风险、共同分配食物,慢慢地就形成了海洋文明的特点:个体独立、团体以契约精神合作。没事的时候大家都是散开的个体,有事的时候大家按照契约精神聚拢合作,合作完毕又分散开来。
所以,我们可以发现,这里跟农耕文明的区别。农耕文明是以确定性的外物为生存基础、合作基础,维系整个社会稳定运转。如果确定性的外物消失,则农耕文明的社会秩序也一样会作鸟兽散,纷纷瓦解。这个时候的人们就不会顾及人情、脸面、信用,这些东西也会随之瓦解。
在海洋文明这里,社会本来就是个体自主经营为基本社会生产单位的,也就是平时大家都不是互相依赖,互相合作的,而是有事的时候大家才按照协议来一起做事,分配,分配完毕又回到各自单位,所以,海洋文明没有农耕文明那么浓厚的人情连接,而是看起来比较冷漠和疏离。但是从整个社会结构来说,由于常年演变出来的一种行为,就会产生一种民族性。也就是形成了一种以这种经济基础形成的文明。
海洋文明在个体之间显得疏离、独立,但是与之对应的则是合作精神、契约精神深入人心,他们不以道德、人伦建立秩序,而是以尊重个体价值,平等合作的精神建立社会秩序的。
农耕文明是建立在以土地、实物价值为基础的文明,为了生存,人们放弃自我,成全大我,以大一统的集体主义方式生存和发展。所以,这个民族的生存能力也是非常强大的,每个个体不论强弱,对集体其实是形成了捆绑和依赖的。所以农耕文明的人们以血缘、宗族、乡邻建立庞大的社会关系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毛细血管组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时代在飞速演变,社会在不断更新进步,传统的农耕文明受到了来自外域海洋文明的影响,比如,互联网就算是海洋文明的一种。两种不同的文明既相互影响、相互包容,也相互冲突。其实,在解放前,费孝通先生就在研究两种文明,著有《乡土中国》一书,时至今日,书中的某些字句依然清晰地印刻在我脑海中。我们今天探讨两种文明的区别,期望有助于我们深刻理解当代社会现象、经济发展、思想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