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回忆
文/Angela自在
今天在小区里遇见一位老爷爷,静静地坐在大树下乘凉。小儿子跑到他身边,他看到小孩子,眼神里突然像有了光一样,慈眉善目地看着小儿子,还跟他说话。
老爷爷的牙齿已经掉光了,说话颤颤抖抖,需要竖起耳朵仔细听才能听清楚。他的耳朵也聋了很多,所以听我们说话,他也是侧着耳朵很费力地听。但是大多数话,他还是听不见,不管重复多少遍,说的多慢,他的眼神里依然弥漫着迷茫。
他说自己今年89岁了,属猴。我指着小儿子说:“他也属猴。”这句话,老爷爷听懂了,顿时笑了。他看着眼前的这只“小猴子”,笑得很慈祥。
从老爷爷的自我叙述中,了解到,老伴早在10年前去世了,六个儿女轮流照顾他。基本上都住在离他家不远处。因为是动迁户,年纪又大,所以受到特别照顾,分配到了最低楼层,一楼。这样进出,方便了很多。
因为满口牙齿全已脱落,配了假牙,只在吃饭的时候戴上用。耳朵听不清楚说话,走路也只能慢慢挪着走,像小孩子刚学会走路一样,不敢走太快,怕摔倒。这是他对自己身体零件现状的描述。
尽管大多身体零件已步入老化,但是老人说自己很知足。有房住,有儿女轮流照顾,因为自己曾经是农民,国家每个月还給发1500元生活费。这些生活费,他自己一个人都用不了。因为,没有太多必要的支出。
老人自言自语地说着,言语间,表露出对国家的感谢,说因为有了共产党,农民才翻身。这样的话,我只在历史书中看到过,从未真真实实地听一位经历过历史的老人如此叙述过。
他说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烦恼,至于身体,只能靠自己去注意,暂时没有太大的毛病,可以这样过着。
在这个暮年的老人身边坐着,听他述说着,我问了他一句:“您一个人会孤独吗?” 他说“什么?” 依然是听不清。仿佛,人活到老年时,又好像被阻隔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就像一个新生的婴儿,无法直接用语言表达自己一样。
年迈的老人和新生的婴儿,是那么地相似。这,就是返老还童么?不一样的是,老人的感官走向的是闭合,婴儿的感官才是刚刚开启。他们站在生命的两头。
每个人,都会经历到年老的时候,但是,那一天没到来之前,总觉得,离自己还好远好远。生老病死,是自然常态,可是,在自己的心里,却有一种永恒的概念。看着眼前的老人,老态龙钟的样子,让我想起了生命里与自己感情最深的老人,我的太爷爷,
太爷爷离开我们的那一年,他93岁,我十二三岁。他活着的时候也是吃饭只能戴假牙,走路要拄着拐杖。但是,不管行动有多不便,他都不忘把自己收拾得穿戴整洁。
小时候,有好多好多与太爷爷一起的回忆。我喜欢早晨起床去帮他穿衣服系纽扣;喜欢晚上睡前在他蚊帐里帮他赶蚊子;喜欢和他一起种菜和挖地瓜。他喜欢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看我写作业;喜欢看我在院子里疯跑;喜欢偷偷留出好东西只给我一个人吃。
太爷爷的身体一直都比较健康,几乎没看到过他怎么生病吃药。唯一印象深刻的小感冒,是他离开人世间的最后告别方式。
他离开的那一个日子,没有任何的预兆,正常到大家都照常各自忙碌着,那天,奶奶出门了,留下我在家里。
我像往常一样,在太爷爷的房间里,陪他说话。他说自己有点渴,我给他剥了一个橘子。他分给我一半,我接过来,和他一起开心地吃橘子。我没有想到过,这竟成为了他生前我们一起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过了一会儿,他说自己有点累了,我帮他脱掉外衣,盖好被子,然后对他说:“我去看会儿电视,您有什么事情找我,叫一声就行。”
那天,就在睡梦里,太爷爷安详地走了。
我哭的很伤心……
但是,想想,我是那个陪伴他走完最后一程的人,心里还是觉得,没有太多遗憾。
不论过去多少年,这些爱的记忆都会永远印在我的心里。
我认为,它,就是永恒。
有时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长大的。但是想起一些美好的回忆时,心里,还是很感谢那些在我成长中真心待我,陪伴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