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孩子（一）

        妈妈在前面走着，我跟在她后面踩着她的影子，这个游戏很好玩。进了屋没有了影子，我就和妈妈的步伐一样地走。妈妈突然停下了，我一下子踩到妈妈的鞋跟。

        妈妈把我从她身后拽出来， 推到一个又高又瘦的女老师面前，说：“以后这就是你的老师，喊‘老师’。”

        “老师”我仰着头看着她笑。

        老师提了提嘴角，准备带我离开。妈妈又从后面拉住我，恳切地说：“国中没有启智班，以后你要乖乖听老师话”然后又冲老师讲了好多个“拜托”，才肯放开我。

        老师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末了，堆着笑脸说：“您放心吧！”拽着我的手跨出屋，在一条 走了很久，满走廊回荡着她“咯噔咯噔”的高跟鞋声。我费劲地拧过脖子，看到妈妈还在那里站着，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

        老师带着我进了一个新班级，比我以前启智班的小朋友们要大得多，而且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

        “这是新同学刘远志，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不要欺负他。”

        然后带我到最后面的位置。我想同学们都很喜欢我，因为他们都回头看着我笑，而同桌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等我坐下，我才发现同桌的一只眼睛几乎完全是白色的，仔细再看，其实不是的，但中间原本黑色的部分变得很灰暗，失去了光泽。我很想问他，但我看他生气的样子我又不敢问了。 

          “刘远志，现在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笑了么？”他捅了捅我的手臂。

        我回过头去看他：“为什么？”

        “唉，你真笨!哎，我问你，你为什么来这个班啊？”

        “为什么？”

        “我在问你啊!”

        “我，”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不知道。”

        “哎……你这个人真怪。”他叹了口气，过了一会他又靠过来，“其实这个班一点都不好。真的，一点都不好。这个班里都是些调皮捣蛋、经常违纪的人，或者是像我这样的残废……”说到这里，他吸了一下鼻子，回到位置上在没说过话，不过我很高兴有人主动和我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