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风物‖黄山栾

昨夜的一场秋雨突然而至，窗外黄山栾的树下覆盖了厚厚一层落英。

晨练时走过熟悉的街道，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美。

美到你的双脚都不忍重踏，美到你甚至想夺下环卫工人的扫帚。

它们不应该被收集，它们本应在那里。

我原本对黄山栾并未在意，由春及夏，黄山栾是泯灭于众绿之中的。

可到了初秋，黄山栾树冠的枝叶末端，兀地便抽出无数分枝广展的圆锥花序。

从高处看，满树金黄，一下便从众树中凸显出来了，非常浓烈的美感。

令人眼前一亮，不由得对它另眼相看。

白露是黄山栾树落花时节。

黄山栾树的落花，像极了桂花，也是细细碎碎金屑般的小黄花。

行路人走过树下，恍惚满地的金黄是桂花，却闻不到一点香气。

细看这些落花，并非像桂花那样清一色的明黄，花的底部有一小圈红。

黄山栾的花期短。

落花纷纷后，会迅速结出了串串三棱的蒴果，像小小的灯笼。

先是绿色，渐变黄色，最后是橘红色或红褐色，红红黄黄，斑斓一片。

今早的满地落英，便是它的果。

没有详查黄山栾果实的价值。

如果在田野，或许在合适的时候，它们能够乘着秋风，轻盈地飞过沟坎，在合适的地方生根发芽；

但生于城市的街角，或许它的价值只限于枝头，装扮出美丽的景色，这也是行道树的宿命吧。

想起最近看的《植物名实图考》说：“绛霞烛天，丹缬照岫，先于霜叶，可增秋谱。”

指的就是黄山栾的蒴果。

该书的作者吴其濬是清嘉庆年间的状元，史书说他“宦迹半天下”。

在从政之余，他还完成了对大半个中国的科学考察，在植物学、药物学等方面，都很有建树。

这本《植物名实图考》共38卷，记载植物1714种。

收录的植物遍及中国19个省，地域范围之广、种类之多，都远远超过历代本草。

真心佩服吴其濬这样的人，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本职工作和兴趣爱好兼顾，而且样样出色。

秋日总是给人凄凉的感觉。秋风萧瑟，黄叶堆积。

但郑板桥也说，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落叶，也是为了新生。

叶一天天落，山一天天瘦，景一天天明，天地一天天变得阔绰。

其实没什么不好的。

更喜欢万叶落尽的清简模样。

于树于人，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