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阿伯

“阿伯，我说第十二次了！”阿恐瞪大了眼珠，企图将他吓回去。

低垂着头的唐装阿伯依旧站在门外不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靠，我真的没办法让你住进来！我一天打三分工，一个月扣完伙食、扣完房租才剩一千在手上，还有水电……”

阿恐掰着手指仔仔细细地给阿伯算算账，以表自己的难处。

自自己从乡下回来开始，这个看起来很老很老，老的似乎随时会去世的阿伯已经在他的门外蹲了三天。

每天上班、回家的路上，阿恐都被吓得寒毛耸立。

而阿伯的话永远只有一句“可以和你一起住吗？”

拉着长长的调子，听完这一句话都要十秒。

阿恐原先出于好意还报警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事情归不归警察管。

不过常言道，有困难，找警察。

但警察很快又将阿伯送了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阿伯就这么一直等在阿恐门口三天。

”我很好养的。“

阿伯冷不丁说话，打断阿恐的算账。

阿恐一愣，想不到阿伯会讲其他的话。

“阿伯，这不是好不好养的问题。”

阿恐索性开门，让阿伯看清这间出租屋的窘迫。

狭小的十个平方里被塞进了一张单人床，一张24寸的小电视挂在床尾墙上，房间尽头一个灶头紧挨着卫生间。

防盗网上挂着几条破洞的内裤和袜子。

“阿伯，我这里确实没法住啊。”

阿恐这么说，一眨眼阿伯就在眼前消失了。

“我去...，这么快就跑了。”

阿恐挠头，看来阿伯也确实不是不可理喻的人。

阿恐叹气，想到阿伯这么老的人还在流浪，不知道他有没有家人，会不会担心他，会不会找他？

要是自己有钱，租个大房子就好了，也不至于让这个这么老的老人在外面流浪。

这么想着，阿恐回到房间内把门关上。

忽然间，阿恐心脏猛地收缩，整个身体都震了一下，浑身激起疙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恐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叫起来原来这么娘，原来电影里被吓到尖叫的反应是真的！

不能怪阿恐。

要是你家厕所忽然冒出一个皱巴巴的阿伯，想必你也会跟女人一样尖叫。

“靠靠靠靠靠靠！！！！！你怎么进来的！！？”阿恐感觉心脏马上就要跳出嗓子眼了，真是脑子都要爆炸了！

“从门里进来的。”

阿伯低垂着头，伸出皱巴巴的手指缓慢地指着阿恐身后的门。

“干！你进来干吗啦！我不是说我家住不了两个人吗？！”

恐惧过后，阿恐有些生气。

神经大条的他自动自觉地忽略了老伯进来的过程。

“我...尿急...上...厕所...，啊...，现在...屎急...”

阿伯一字一字慢吞吞地说道。

阿恐抓狂，没等他拒绝，阿伯就又转身上厕所了。

事实上，一个老伯三天没上厕所的话，他可能会憋死。

他要是没憋死，去上了厕所，那可能会把厕所憋死。

阿恐在房间里等了阿伯四个小时。

久到阿恐以为老伯已经在厕所去世了。

阿恐冒着被齁死的危险，去偷偷看了一眼。

阿伯仍旧很努力地大便，他还抬起无神的眯眯眼和阿恐对视。

气氛一度...一度很臭。

臭到这间屋子肯定不会有下一个人来租了。

阿伯猛地站起来。

“好...了。”

阿恐用手掌顶住厕所门，再后退一步用脚勾来床边的卫生纸。

“擦！还要冲水！”

阿恐捏着鼻子，将纸巾递过去。

老伯双眼无神，看着纸巾，半晌才吐出一句话。

“擦...什么？”

“靠！擦大便出来的地方啊！”

阿恐总算是认识到了赡养老人是一项多么艰巨的义务。

“我...我...不会。”

老伯呆呆地说，把身子背向阿恐。

“靠靠靠靠！！！”

阿恐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发毛过。

“你啦了什么！！”

阿恐看见了厕坑里的东西，一颗颗一颗颗全是金光闪闪的...的...黄金！！！

绝对是他妈的黄金！！！

阿恐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有人管大便叫黄金！为什么世上会有人视金钱如粪土！！

他妈的，这就是黄金粪土啊！

“阿伯，你是谁！”

阿恐很想问阿伯是什么，但是能够拉出黄金大便的，肯定一定他妈的100%不是人类！

但是，就算不是人，能给他这么多黄金的，管他是什么！

有一句老话说的好。

骄傲能使人落后，有钱能使人勇敢。

老伯呆呆地拿着阿恐给他的卷纸。

楞了半天，从破破烂烂的唐装里拿出一张邹巴巴的卡片。

上面写了很多很多不认识的字体。

唯有三个他认得的中文。

“赵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