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

你要健康平安！

老弟打电话给奶奶，说腊月十三那天不能回家杀猪了，厂里还要加班。奶奶淡定地说，没事，到时候你姐回来了，让她杀吧！

听完这话，差点儿把肺笑出来。奶奶她老人家也太看得起我了。杀猪这样的活白刀子进去 红刀子出来，虽然鄙人生性狂野，但还是 hole不住啊！

想到这儿，倒是很久没有回家陪奶奶吃一顿饭了。小时候几乎是陪着奶奶度过的。尤其期待每年假期，因为和奶奶呆在一块最轻松，她不会老是催促你去做作业。相反，动画片可以任你看，甚至晚上还可以熬夜看电影。

临上学了还没做完作业，就会哭着闹着求爷爷告奶奶，让他们帮忙完成作业。爷爷每到这时就会伸开双手，翻着白眼说，咯，我就会数十以内的加减法，多了别找我。这时，还上一年级的弟弟就会屁颠屁颠跑去找他。

奶奶就不一样了，她会慢吞吞翻找出老花镜，颇有学识地细心教导我们做作业。那年代，农村晚上老是停电，奶奶就会点上煤油灯，在跳跃的火苗下守着我们做作业，常常守候到半夜三更。她从不抱怨，也从不大声呵斥我们。作业没做完，抓紧做就是了，以后少贪玩就是了。何必哭哭啼啼呢，这又解决不了问题。她总是这样说。直到我们加班加紧赶出作业，通过老师的严格检查并写上“同意报名”后，她才和我们一起同舒了口气。接着又允许我们自由玩耍去了。

那时候，奶奶是我们膜拜的对象！她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做。家里的大小事务全由她操劳。她是我们的女神！

记得念初二时，家里青黄不接，爸妈的厂里不景气，已经很久没寄生活费来了。天刚麻麻亮，公鸡打完鸣后，屋子里静悄悄的，奶奶正坐在火炉旁梳头。她摸着自己那条瘦小的辫子说，家里已经一个多月没吃上油了，虎子馋得看着邻居家的油锅就流口水。今天赶场，最近收购头发的人很多，把这头头发买了，应该可以买上几斤猪油。反正自己人也老了，留着这一头头发懒得打理。

那个年代，条件艰苦，小孩子是没有半毛零花钱的。但女孩子可以自由点，她们可以把自己的长头发换成钱，任自己支配。奶奶也想走这条路。其时，她的头发已经停止生长了。也就意味着，剪了这头发后，奶奶的长头发就再也没有了。

只记得当时的自己眼中含泪，嗓子干哑。苦着脸说，再穷也不能卖头发，即使我们一年不吃油，也绝不能吃奶奶的头发。再说我们种的油菜长势很好，把它卖了钱，依然可以吃上油。奶奶眼前一亮，终于饶过了她那对瘦小的辫子。

现在，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岁月一点点榨干了青葱，年轮一圈圈辗压了过往。然后，她老了！每次梳头头发都会掉很多，她总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头发也是一样。待全掉光后，就可以好好安心走了。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是很淡定。

因为每个人都会走这条路，所以提前看淡点，也是好事。她说。

如朝生西落的太阳，沐浴了她二十多年的阳光，习惯了她身上的所有味道。忽而想起已经很久没陪她聊聊天吃吃饭了，心里莫名一阵失落。

小时候期待假期，因为可以自由玩耍，反正有奶奶帮忙完成作业。长大后，还是很期待假期，因为慈祥和蔼的她会守在旁边，看着你读书写字，然后十里八村地给你唠叨过不停。

长大了，她不会再帮你做作业了，你也离她越来越远了。每次回家总是匆匆忙忙，她的身影在后视镜里一点点变小，变小；她的叮咛一次次在你耳边回响、回响。你们的时光，被切割成了一块又一块的离别、离别、离别，惆怅、惆怅、再惆怅。这一生，永远都走不出她的牵挂了。

又是假期，忽而忆起了那些自由自在的童年时光和哭鼻子抹脸的岁月。很感激，这一生能遇见你！我的奶奶！我的伟大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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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极限挑战营  第067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