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元镇擅画亦工书法，吟小令感叹世无英雄｜元曲佳作欣赏(45)

倪瓒画像

倪瓒，初名延，字元镇，号云林子、幻霞子、荆蛮民等，无锡人。家庭甚富，又懒于劳作，自称"懒瓒"，亦号"倪迂"。元末著名水墨山水画家，与黄公望、吴镇、王蒙合称"元四大家"。好读书，善琴，亦工书法，藏书数千卷。诗文集有《清闷阁集》。散曲现存小令十二首。

倪瓒 山水人家

人月圆

伤心莫问前朝事，

重上越王台，

鹧鸪啼处，

东风草绿，

残照花开。

怅然孤啸，

青山故国，

乔木苍苔。

当时明月，

依依素影，

何处飞来?

【注】前朝：上一个朝代。这里具体指宋代；越王台：春秋时越王勾践所筑的点兵台。越王在此卧薪尝胆，矢志雪耻。故址在今浙江省绍兴市西南的越王山上；

鹧鸪啼：鹧鸪鸟啼叫的声音好像是说"行不得也哥哥”!声音凄切。古代尝用此鸟的啼声表达悲怆之情；怅然：失意的样子；依依：轻柔的样子。

春秋时，越王勾践立志复国，遂有卧薪尝胆，"十年生聚"，最后终于一举消灭吴国，报了仇，雪了耻。作者早次登上越王台，这些历史油然而现。但宋亡已有很多年代，复国无望，不禁"怅然"、"孤啸"。最后三句，犹如水墨山水画，以静反衬内心的激烈，韵味悠长。

倪瓒山水画

凭栏人 赠吴国良

客有吴郎吹洞箫，

明月沉江春雾晓。

湘灵不可招，

水云中环佩摇。

【注】吴国良：倪瓒好友。画家，亦善吹箫。有《荆奚清远图》，题有题记；

洞箫：即直吹的箫。吴国良善箫，吴郎即吴国良；湘灵：湘水女神。指舜的二妃：湘君湘夫人。即娥皇、女英姊妹。她们善鼓瑟；环佩：女子身上所戴妆饰物。

这支曲子称颂吴国良高超绝伦的洞箫吹奏艺术。前两句箫声有"闭花羞月"的效果，后两句进一步通过神女们高超的鼓瑟，反衬出吴国良技艺的非凡。读之，有如月夜临莅亲自聆听其奏技，令人心旷神怡。也可达到视听共享、时空并备的审美情趣。

倪瓒山水画作

折桂令 拟张鸣善

草茫茫秦汉陵阙，

世代兴亡，

却便似月影圆缺。

山人家堆案图书，

当窗松桂，

满地薇蕨。

侯门深何须刺谒，

白云自可怡悦。

到如今世事难说。

天地间不见一个英雄，

不见一个豪杰。

【注释】拟：模仿。张鸣善，元代曲家；陵阙：陵墓前的双柱形建筑。后泛指皇帝陵墓；山人：作者自指。山林隐士的意思；薇蕨∶：两种野生低等植物，可食；侯门：王侯权贵之家；刺：即今名片；谒：拜见。

作者生活元末这样一个大动乱的年代里，经历了人间世的许多折磨。这首叹世抒怀的曲子，从历代的兴亡谈起，重点表叙了自己对当时社会现实的看法。"到如今世事难说"，语俗理透。正因为这样，他深感：英雄不见，豪杰没有，更不愿持刺谒侯门。只好安于那"山人"的生活。其实，曲中所表现的并非如此，意在言外罢了。

山居图

水仙子

吹箫声断更登楼，

独自凭栏独自愁，

斜阳绿惨红消瘦。

长江日际流，

百般娇千种温柔。

金缕曲新声低按，

碧油车名园共游，

绛绡裙罗袜如钩。

【注】金缕曲：词调名，即《贺新郎》；碧油车：古代妇女所乘华贵车舆；罗袜如钩：形容足小。

此为游子思围曲。上半曲，绿惨红瘦，斜阳江流，描绘独处江楼所见苍茫之景，可见客旅孤独况味，强调一个“独”字，突出此时“愁怀”；下半曲，名园共游，绛绡罗袜，温柔娇媚，情曲低唱，追忆闺中共栖所感，足见两情依依之乐，强调一个“共”宇，突出昔日欢情。今昔对照，互因互果，今日之愁更愁，昔日之欢更欢，于反复咀嚼之中，愁怀恋意愈吟愈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