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风雨欲来》（427）朝堂之争
杭州，大梁国都。
杭州城里和北周的京城相比显得更加繁荣富庶，城里住着百万居民显得偌大的杭州城分外拥挤。满城的街头上是各种贩夫走卒和沿街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随着气温回温，城里的百姓们把身上的厚重的棉袄退去。富裕的男子换上青衣儒衫，薄薄的道袍；贫苦的百姓则是换上粗布，棉麻材料做的道袍。这个时代，女子不轻易出门，富贵人家的女子已经换上了马面褶裙，立领纱衫和棉质襦裙，贫穷的百姓则是粗布袍衫与襦裙等汉服，材质不一，一副俏丽江南的景象。
杭州城西，一骑快马扬鞭，马背上骑着一名衣着红衣军袄的军爷，他毫不在意城门官兵的阻拦，疾步冲进门洞内，高呼一声：“江宁府大捷！江宁府大捷！话音未落，马不停蹄朝着都城奔去。
城门里的人们纷纷躲避，守着杭州城的门将也不敢阻拦前线加急的快报，尤其是捷报！
门将满脸问号看着身边的兵丁，心中满是疑窦，心想北周的大军的动作真快，这都打到江宁府来了吗？
杭州城分为外城和内城，外城成为杭州城，内城为都城。整个大梁国运转的中枢，大梁皇帝在此经营一百多年之久的国度，大梁王朝到如今的天启帝已经更迭的第六位皇帝。
金銮殿上的早朝依旧，天启帝气色不佳，国战不利让他有些心力交瘁。坐在大殿里看着一群呆若木鸡的文武百官，他陷入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身旁的太监捏着鸭公嗓子，对着大殿里的文武百官大声宣奏：“有本上奏，无事退朝！”
朝堂一阵寂静过后。兵部尚书曹志，抱着笏板上前启奏：“启禀陛下，臣有本奏！兵部要在江南一带招募三十万新军之事已在如火如荼开展，只是这军饷和粮草奇缺。三十万新军的军饷一百万两白银和六十万石粮草亟待筹措！兵部找户部多次，户部尚书多次推脱，说国库空虚，仍在筹措中。请问户部尚书陈部堂，等到户部筹措完了，兵部新招募的新军早就饿死了！这个责任你能承担吗？”
听到有人弹劾自己，户部尚书陈墨额头上的汗珠立刻就滚落出来。在皇帝没有叫他之前，他是不作争辩的。虽然户部管着国家的钱袋子，但是家里有没有钱，作为一家之主的皇帝肯定是一清二楚的呀！
黄河以南的边军六十万驻守，调拨了大量的银子和梁超，没曾想不到两个月时间，六十几万的精锐边军竟然说溃就溃！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长江以北，黄河以南的州府郡县都丢得七七八八了！
守住哪一个城，往哪一个州府调兵不需要钱财？打仗就是打的钱粮，就算是大梁国富庶，囤积十年的积蓄，四处都要救火，国库里的钱哪里经得起这么糟蹋？
就拿六十万边军驻守黄河以南来说吧，六十多万人吃喝拉撒那要的物资海地去了！然而这些物资并没有被自己人消耗，反而成为了北周的战利品，这要是换算成银子至少是四、五百万两吧！如今又要训练新军，一年的税赋也不过千万两左右，偌大的一个国家开始哪里不需要用钱？
听到兵部找自己要钱要粮，天启帝脸上显现出一阵痛苦的神色。夏粮已经去昭告天下提前征收了，同样征收税赋也是同步进行，但是都是需要时间。等到长江以南的各州县的税赋收到国库是至少两个月时间。
北周猛虎一般的气势进入大梁的腹地，放眼望去大梁竟然没有可战的兵力与之对抗！泱泱大国怎么可以无兵据守长江以南？一边是钱财，一边是兵源，这些破事怎么不让天启帝发愁？
天启帝幽幽的目光看向兵部尚书陈墨，心想这事不能怪户部，只怪边军不争气，那么多精锐的士兵和物资全部都化作敌国的战利品是所有人没想到的。但要让兵部的人做事总要哄着吧，碍于情面，天启帝有气无力地看着陈墨问道：“陈爱卿，新兵钱粮之事，曹爱卿所言当真？”
皇帝明知故问让陈墨心里很苦，天启帝三天两头找自己要钱，他能不知道国库里有多少？
皇帝在问了，陈墨只好硬着头皮，抱着笏板出列，不疾不徐淡淡地回道：“回禀陛下，兵部所言不虚！微臣深知兵部为国练兵，训练强兵包围家园，以厉兵秣马之势对战入侵之敌，户部决不能让在前线抗战的将士们饿着肚子保卫大梁江山！”
一句激昂的呈词说得冠冕堂皇，让人觉得户部是深明大义的，知道国家已经面临危机，户部的态度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性子刚烈着急的兵部尚书曹志就不让陈墨多说一句废话，咄咄逼人打断道：“敢问陈部堂，兵部那三十万新军的钱粮在哪？”
两人这样一激，朝堂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陈墨依旧是在户部衙门的那句话，要钱要粮没有，等两个月时间就有了！总要给户部一些喘气的时间之类的陈词滥调。
曹志自然又把问题抛到了天启帝这里，天启帝内心是最清楚的，他并没有怪罪户部，而是转移了话题。看着满朝的文武大臣们征询他们的意见，道：“各位爱卿，对于新建新军筹措粮草与军饷之事，你们有何良策啊？”
天启帝一句话问下去，原本嘈杂的朝堂立刻变得安静起来。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天启帝说出去的话肯定是不能收回的，但是也不希望这满朝文武都是酒囊饭袋之辈，如果这么多人都拿不出好主意，满朝文武竟然无一人可用！
文武大臣们自然都有自己的心思，能到一品到三品的大员都不是省油的灯。国库里没钱，通常是增加赋税来改善国库的亏空和不足。但是这一次国库空虚告罄，三十万新军嗷嗷待哺等米下锅的，去哪里弄一百万两银子和六十万石粮草？
以往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劫富济贫，让富人多捐赠银子为国防，让贫苦的百姓出士兵！这个方法也是需要适度，不能因为是皇帝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些朝堂上的三品以上的大员们哪一个背后没有门阀世家的背景？要动富人的利益，这些朝堂上的百官第一时间会跳出来指责皇帝，说皇帝与民争利，官逼民反，江山不稳之类的话来吓唬天启帝。
在众人拿不定注意的时候，吏部左侍郎金正明抱着笏板出列：“启禀陛下，微臣到是有一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天启帝看着有人出来解围，打破了这朝堂赏冷场尴尬的局面。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道：“金爱卿，你有何良策快快道来！”
金正明的脸色一阵窃喜，只要帮皇帝搞到钱，什么粮草和装备都是虚的。江宁的练总王明他是盯了很久了，一直想要吃这块肥肉。这次在皇帝面前献策是一次机会，如果能拿下王明的产业，那岂不是几百万两白银唾手可得？
“回禀陛下，江宁府练总王明受皇恩，以招募民团之名，私下超额募兵，他是正八品的练总，听闻坊间传言手里已有万人私兵，供养那么多私兵要百万的产业才能支撑！据我所知他在江宁横行无忌，为所欲为，强抢良田近万亩！而且在江宁府城外建了自己的城池，还在黑市购买大量的火器和铁甲，他这是要欲意谋反！陛下！臣斗胆建议严查江宁府民团练总王明，抄其家即可缓解兵部百万两白银的缺口！”
金正明一口气就把王明的各种谋逆的罪证一条条的数落出来，就像是王明已经谋反了一般。
满堂文武听到金正明如此熟练地把王明的罪证说出来，不由一片哗然。一个区区八品小官，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随后，金正明把袖袋中王廷和检举王明黑材料全部拿了出来，双膝跪地，双手托举江宁知府王廷和搜罗王明的罪证。
守候朝堂上的小太监缓缓地走过去，双手拿着托盘收走了金正明手里的罪证，然后将托盘都端到天启帝面前的桌案下放下。
天启帝眉头一皱，王明这个名字他有些熟悉，也不知曾经在哪里听过？但是听到江宁府，他不由抬眼望向朝堂远处右手边靠角落的周新。周新是从三品案察副使，他是做了九年的江宁知府，王明这个人应该是他最清楚的。
天启帝看了看一脸肃然的周新，然后再打开金正明呈上来王明的罪状，翻开几页随便看了看，不觉得气血翻涌！不到一年时间敛财百万，招募精兵八千余人，花了约十万两白银购买黑市的火器，火药，铁甲约有三，四千套！这么确凿的罪证，王明就算杀一百次头都够了！
天启帝压住内心的怒火，冷哼了一声，朝着周新望去，严厉地喝道：“周新周爱卿，王明是你任期的时候提携的，你来都城没几天，他在江宁都翻了天！这些罪证你是否知晓？”
周新听到皇帝咄咄逼人的语气，脸上露出一副惊愕的状态。他心中十分担心，王明的实力还是被有心人察觉了！
周新出列，硬着头皮回禀道：“回禀陛下，金侍郎所言不实！微臣担任江宁知府时，江宁练总王明是本官一手提拔，他乃原宁波知府王智之子，与微臣是同乡，王智为人正派，对朝廷的忠心可鉴！王明绝对不会是无君无父的逆子。相反，他在江宁所作所为颇让微臣佩服.......”
然后，周新就把王智死后，王明从白手起家做到富甲一方的点滴全盘脱出，等到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王明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里就做到富甲一方的时候，每个人嘴里都发出了惊叹！觉得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就是神仙来了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这么多产业吧？
然后周新又把王明当了练总的那段时间所作所为讲述一遍，提到灭李毅、剿方家墩等土匪流寇的事迹之后，天启帝慢慢地对王明了有了印象，当时他记得还夸了王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虎将！
整个北边战事都是一片战败的阴霾，唯有江宁府还能传来一些让人欣慰的事情来。
而乡兵民团根本是不需要朝廷投入许多钱的。王明的乡兵竟然能取得如此大的成绩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他当皇帝那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那个州府的乡兵能剿匪灭寇的！而且还是官军束手无策的巨匪名寇！
天启帝再一次不确定地翻开了金正明提供的罪证，在一时愁眉不展的时候，有太监喜庆匆匆地朝着朝堂大殿快步走来，高兴地呼道：“皇上！皇上！大捷！江宁府大捷！江宁府乡兵首战北周中路军徐诚所部先锋大捷，覆灭北周先锋官千夫长张阳初，马尔泰等部一千余，献上张，马等人首级......”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