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姑娘
我们这一幢宿舍楼,共有两个梳齐耳短发的中国姑娘,一个是住在六楼拉大提琴的酷姐儿,另一个是常在顶楼发呆的傻人儿。唔,冒傻气的是我。起初的半年,若是电梯里碰到,彼此也是沉默的颇有默契。镜面映出两个体型相似、发型接近甚至是眉眼也有些许重合的人影,感觉上却差了不止两层楼的距离。她的沉默要自在的多,而我大概是怕被忽略,所以才选择不语。姑娘给我的印象,酷而不冷,她对独行是享受的,但也不至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逐渐开始有了交集,是在我们常去的便利店,她买烟滤嘴,我买冰淇淋。老板时常将我俩弄混,不是把留给她的成包海棉头塞到我手里,就是问她今天吃草莓还是巧克力味儿的甜筒。交叉次数多了,电梯里的陌生感因点头和微笑开始消融,再后来的一个雨天里,我们有了第一次交谈。深蓝色屋檐下,她不紧不慢的吸着烟,小小红点随着呼吸在阴雨里绽开。那时侯,我正吃力地在风中平衡着雨伞和满手的超市袋子。“给我吧,你开门”,声音与我想像的大不同,清脆的不似出自一天两包烟的人。看我有片刻踟躇,她索性踩灭烟蒂接过我所有的东西,头向着门的方向微侧,我这才发现她额前的刘海已蒙上一层水汽。受人恩惠的合集里,我大概是反射弧甚长的一个。显示屏在六层停住,她在出电梯的刹那轻声叮嘱:“一个人雨天里少拿点儿东西,石板路很滑。”仍是惯常的一身黑,可姑娘那天的背影好像加了柔焦滤镜,虚实都让人觉得有温度。
后来姑娘依旧酷的别具一格,人群里背着大提琴低头不语,在喧闹的宿舍廊间独来独往,到也不显突兀。姑娘通音律,懂粉刷,也会烹上可口饭菜三两样,但我最熟悉的还是那个会吐着烟圈发呆的她。我想姑娘心里可能也是孤独的,只是孤独的不等同悲伤。直到昨天,在便利店第一次见到她笑弯了眉眼的模样,没错,姑娘恋爱了。又是反光镜面,替代往常的打量,她向我做了个鬼脸,原来这快乐也是可传递。我们在顶楼一起喝了杯咖啡,她那性子仍算不得活跃,只是眼里的光,闪亮得有些张扬。“嗨,三岁,你说的对,学着接纳别人其实也是在努力面对自己。” “哦?我还说过这么有哲理的话啊~”挨了她一记白眼后,我笑出了声。给别人讲道理,我总是有天赋的。
短发姑娘很酷,行路有风
短发姑娘百柔,眼里有光
短发姑娘,你别怕,有些事总要试了才知道,大不了就从头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