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有墓碑》
文/空与北城,以星宿为名
“他不再和谁谈论相逢的孤岛,因为心里早已荒无人烟。”
第一次知道有这样一首歌,是在旧城一座废弃的垃圾堆旁边,被风卷起的一张纸上。
我也认识一个心里早已荒无人烟的孩子,是在QQ上。
我从来没看见过他的头像在线的显示,看起来像一个早就与世隔绝的老人,被遗忘在时光最末尾。
南山南我听他讲过所有的故事,在他突然消失以前:
他说他要去北海。
他说他经常饥肠辘辘,很直白。
他说每个冰冷的午夜,他就好像又回到了荒草丛生的学生时代,回到了那一个个散发着难闻的劣质酒精味道的绝望的夜里。父亲随手拿起任何东西,像不祥的黑影一样扑过来,毫不留情,堪称专注地殴打他。
吐血后,他说他的胃像活物一样乱蹦。
他说即便是那样,他仍旧麻木地等待疼痛过去,一次也没有祈祷过。
我能感觉到他说话的语气柔软。
他说六月初的一个夜晚,他梦见了和谐,他说他有好久没有做过那么美好的梦了,在梦里,妈妈是温暖的,爸爸也很慈祥。
他说他不喜欢妈妈,在他的记忆里,她是那种美丽地有些恐怖的女人,妖艳如猫。
他说没有人知道他的妈妈去了哪里,他曾经一度以为是父亲打死了她。
他说他本身,在父亲醉酒后,在浴室里挣扎求助时悄悄关门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死掉了。
……
他说有好几次,他设想出一个家庭鸡飞狗跳的情节,眼泪掉下来,斑驳了外衣的拉锁链。
像是极其遥远,又不愿回想的往事正在匆匆赶来撕裂他。
……
“人会以他所不了解,且非出自本意的方式背叛他珍视的人吗?”
“会的”
有一种解释,说那些在孩提时代受过伤的孩子,都会缔造或遭遇悲剧,伤人无数或遍体鳞伤,而他,属于后者。
如果一切都可以被谅解。那么我请求人们能谅解那些乖戾,孤僻的孩子。
他是个很特别的孩子,和他相处地越久,就越明白,有一种青春,并不张扬,却那么美好。
北海北六月初,他说他去了北海。
从此杳无音讯。
好多天以后,广西卫视早晨的新闻里,一片蔚蓝的海中,有新鲜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涌进去,惊艳地有些哥特式。
所以连他的离开,也那样特别。
在那些时候,只要想起他,我总会突然想起那些没有走过青春的凄美的年少轻狂: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里,那个为了荔枝和歹徒英勇搏斗,招来杀身之祸的,名叫茅十八的少年发明家;
《天已微凉》里,自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高考失利以后,选择服用安眠药离开的名叫唐卡卡的十七岁少年;
《左耳》里,有些哥特式绝望却外表张扬,因为喜欢的少年一句无心的羞辱,血管和着雨声炸裂在川流不息的车辆中的,名叫黎吧啦的会唱《蓝莲花》的姑娘。
……
如果能遗忘,请一定先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