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的诗歌是我今生的爱情——读伍德诗集《人间词话》
幸福
诗人伍德阿山内心的波澜在冷静的外表下,翻滚着一千个哈姆雷特。
诗稿《人间诗话》杀青后不久,新冠在世间汹涌,人人艰难抉择。伍德说,我似乎面临着类似哈姆雷特式的灵魂拷问:“是生还是死,是一个问题。”
伍德诗集《人间诗话》(敦煌文艺出版社,2021年10月),是伍德自选作品集,有十二辑,精选了诗人近四十年来诗作,时间久远的文学创作旅程,每首诗都有一个过往的故事,生活经历的每个情节在作者的笔下,它们是诗歌创作的依靠和创作的骨架。正如出世入世,诗人之于宇宙,须臾进出,运笔自如,凭任恣肆纷飞的诗思游走,漫步诗意盎然的字里行间。第四辑《小木屋》中的《伸出的手》:“那流失的时光背面/有我们的影子”(《我的忧伤是一首歌》)。“记忆的根系扎向大地的岩层/因生长而疼痛。”(《对于别离》),而《春暮读信》就像作者的自传,书写了他在东北求学时的美好曼妙的时光。
他的诗在传统中创新,阅读他早期诗作循环往复的吟诵心曲,明显有传统诗歌的底蕴。他说:“诗人要融化生活,提炼生活,感悟见证生活并付诸生活,方能称得上到真正的生活中去。”他写的深宅古巷,朴实的人情冷暖,诗歌中的人物有乞丐、打工人等普通的人和平凡的生活,尤以“我”与“你”穿插其间的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书写,描摹多彩的生活空间,闪烁着人情光芒。诗作时而带入童话世界,时下寻常人家的锅碗瓢盆;时而进入如梦如幻,瑰丽奇幻,通过想象奇特的剧情舞台,让他的诗歌在传承与创新中,体现出诗歌语言的张力和丰富多彩的语境。
采撷须臾盛开,灵感乍现的花朵,那个名叫青春的少年走在黄昏里,忽然吹响一声口哨,爱从母体剥离的疼痛,让越来越远的风,穿过骨缝张开的毛孔,听生长在骨骼拔节的脆响。用心智淬炼打磨而成的诗集,凝结着诗人对人生的感悟和思想感情的结晶。他说:“诗歌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每个时期的诗有每个时代生活的大背景,故每个诗者都有他创作时代的烙印和特征。人生在人间,或许会经历许许多多磨难,但我们要用正见、正识、正爱去感触生活、辩识生活、创造生活,并付诸于实践。抑或这就是我的诗歌价值所在。”他用《梦曲》三章,作者写懵懂少年青春期对生与死的哲学思考,“这时,一切已经成熟/我打开了我自己/如羊般打开了那些鲜活的躯体/最后,我看清了那是什么/我把那鲜艳的躯壳/抛在了大地上。”用《物语》三章,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年届中年多了成熟的认知,咀嚼人生厚重滋味,多了豁达练熟的胸怀。
阿山是伍德的昵称。阿山用近四十年的诗歌创作历程中,善于从寻常人家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中提炼诗意,从纷繁庸常的生活琐碎中,酿造诗歌道地的醇厚品味。很多关于静夜、明月和星辰的作品,给寂寞的夜空描画璀璨,锤炼着日月精华。《月亮河》写道:“过去是人在望月/现在是月亮在看人/过去的人在追寻月亮/现在是月亮在寻觅人/过去的月亮有两个人看/现在的月亮一只眼睛盯着我/另一只眼睛找你——/过去我们在河水中发现了月亮/现在月亮在银河中寻找我们”。
阿山诗歌涉猎的元素广泛,从他的诗歌作品当中可以看出,他的诗涉及小到花草雨滴细胞、大到世界、时空宇宙,涵盖父母亲情、友爱,深挚浓郁的乡土情结,饱含厚重的家国情怀,烛照人间大爱。抒情创作不是私己的吟哦,满腔深情的歌唱,几乎看不见作者的儿女情长。诚如他在一首诗中所言:“一个人为自己而活是卑微的/为更多的人乃至人类而活/才称得上高尚。”他说: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诗人使命。诗人要为众生、人类而思而作。他认为,做人比作文重要。诗人要融化生活,提炼生活,感悟见证生活并付诸生活,方能称得上真正意义上的诗人。对此,他坚信不疑。
巴金先生说:“把心交给读者。”在为数不多的靠读者养活的作家中,只有把心交给读者的作品,才不至于曲高和寡。“再华丽、优美的诗一旦脱离思想的内核,那也就只徒具空壳。诗是有灵魂的,诗的灵魂就是诗的思想。”阿山如是说。
“涌动的热浪/跨过通风的窗/拂面而来/如一位知己者的心事着我的脸/随风而去/我掖着时光/追赶未尽的路/河水吃惊地望着我的背影/打开白昼的门/风就是常来的客/只是从你的体内/携走一些幽微/告诉天空说/他与夜同住/而我说——七月流火/就成了他最后的情人。”(《七月流火》)
崇尚理学提倡的“知行合一”的创作实践,对于生活的无比热爱,贯穿创作过程的始终,每每捕捉稍纵即逝的灵光乍现。这一点,落脚在他的《人间诗话》中一览无余。他注重诗的质感、思想、品位,认为诗意的本身要比诗的技术重要。
“当大地把我从黑暗中托出/我的再生注定为爱而来/生命之花开放我的枝头/冬天长夜度过我漫长的额际/我就轻轻叩响冬眠的大地/谁将在白昼和黑夜的边界上放歌/风在大地和海面上游动/大浪把海啸紧握在手掌/我从大地的梦境中唤醒你/顺着我手掌的命脉一定找到你/满天的星斗璀璨成智慧以外的语言/”(《十四行诗选》之一)。
作者站在诗歌的背后,不露声色,冷静观察体悟,置身不远不近的地方。
这一本本诗集的诞生,那对于阿山来说,就像自己的小棉袄。前后历经四年时间打磨,经过四十多遍校对与修改,在诗集临近出版前的一个月,他连续一个月里独自度过了一个个无眠之夜。在印刷车间诗集印制过程中,当他看到印刷工人的喜悦而争相阅读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非常欣慰,自己能在这里找到知音。印刷装订工人都渴望实现,得到了他赠送的诗集。读者留言:“读了伍德的诗,深感灵性的洗礼。”“在浮躁的人心当中,注入了纯美的甘露。”……
写诗品诗在诗歌的国度,古人说过的“诗无达诂”,每首诗都有不同的解读和认知。他写诗摆脱个人狭小思域,去寻求更大情怀,力图挖掘自我去寻找本我,因此,他四十多年的诗歌创作,从亲情、友情、爱情的精神层面,升华到对祖国、自然、人类的思考和热爱,书写自然而然,顺理成章。文词顺畅,意境深远、蕴含哲理。他在诗中说,“即使创作过程辛苦,因为一直热爱,觉得苦中有乐。”
第十三辑《时空偶剧》,显得很别致,是它的构思与运笔精巧而匠心独运。既有舞台剧的对话表演场景,又有歌剧朗诵的音乐节奏感。以时间为轴,历史空间,阿山将《时空偶剧》作为压轴之作,饱含着全副身心投入的心力和才智,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创作完成了这台场景恢宏、命题浩大的诗歌剧。
这首剧情长诗贯穿,有二十多页。剧中人物有我(名叫须臾)、邻居阿婆及孙子小明、爱因斯坦、达尔文、霍金、牛顿、李白等,跨越时空走到了一起,他们汇聚在西北小城古巷小院,一场奇幻之旅隔空对话拉开,古今中外就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交流,引发的诸多学科海量知识点对白,人类探索宇宙和未来的追求精神,引人入胜,饶有兴味。
纵观诗集《人间诗话》创作过程,贯穿着诗人的理想追求,从他二三十岁起创作诗歌,人间系列诗形阿山诗歌风格,直至诗集《人间词话》结集出版,不难看出前后跨度四十多年来一脉相承的线索,那便是他诗集从一而终的“美”“善”“爱”的主题。“三个烤土豆/香喷喷/手捧在寒冬里/散发着泥土的芬芳/一顿晚餐/就是今世的爱情。”(《人间诗话之五》),“我喜欢在梦里说几句随意的话,那时候我的面庞与自然的风糅合/那些话像熟透的果子,轰然低落/把那些金果实交给谁?白昼里人们的表情组成陌生的洪流/”(《梦呓》)。
读时让我想到了明代心学大师李卓吾,倡导的“童心说”,力求创新的文学思想。阿山的童心未泯,讲述眼中的芸芸众生百态,勾勒人间众生相。还想到了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人间值得对苍生的眷顾,对人间的无限热爱。
诗歌与诗人所处的时代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新时代文学关注生活的使命召唤,如诗人吉狄马加所言:“我们必须深刻地认识到人类命运共同体和伟大的诗歌同时是相通的,诗人的使命感也越来越紧迫,而伟大的诗人一定是具备人类总体意识和精神高度的写作者、发现者、创设者和命名者。”站在时光长廊背后,体验时空无尽的流转,“你闭上眼会看见我的到来”,正是始终心怀美好的寄托,使得最初的梦想历经时空淘洗,至今依旧光鲜如初的面孔。
阿山说:“我写诗总想揭示情感、事物内在的隐喻,从诗歌表象深入其内部,寻找生命、生活的价值意义。诗歌其实是一个人的历史,包含他的情感、素养、经历 ,折射出他的思想、精神、灵魂。后疫情时代,人们开始注重精神世界,我只希望我的诗,能给读者一点启发和正能量,去博爱这个世界。”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阿山的文学创作涉及诗歌、小说、散文领域,写作时各种体裁自然转化,彼此互为给养滋润。如在他不以为意的小说写作方面,我觉得他现有的能力还有拓展的空间,这对于步入成熟期的作家而言,是令人欣慰的潜质。
温婉情深,如歌悠扬。《人间诗话》是一本浪漫美好如童话般的诗集。
诗集《人间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