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

那些放纵的水
像脱缰的马匹
一些流进了宁静的田野
一些流进了，一个人的身体
和尚未苏醒的梦

沿路垮塌的屋檐
一只白鹭飞起
山水之间，一条泥沙俱下的河流
喂养了始作俑者
喂养了三千年的心与胃

积攒了多年的洪流
有时是一汪拔地而起的清泉
有时是一轮突如其来的明月
一头扎进了晃荡的酒杯
但更多时候
穿越了古今的洪流
是若干年来兴亡都亦苦的泪水

擅入故乡的洪流
淹没过夜晚和星辰
淹没过卑微的梦和低洼的井底
擅入故乡的洪流
在淹没井底的时候
却拯救了一只习惯了坐井观天的蛙

斗转星移，当我打江南路过
我又遇见了那条奔腾的洪流
那洪流还是那样的刚烈与迅猛
那洪流里有生活垃圾，有活生生的鱼类
以及一些似曾相识的鹅卵石

春雷阵阵
我赤脚淌过浑浊的洪流
我无比坚定的走过
即便那些自上而下的力
曾在无数次夜深人静的夜里撕咬我

当我老去
洪流的步伐早已放缓
我在黑夜的彼岸
等待着一朵花渐渐变老
我在故乡
等待着一条熟悉的河
由远变近
由浊而清